如果一场考试不在意学生开卷,&bsp&bsp那大概率是——
题目生僻到就算让人对着书翻,也翻不出答案。
那么,同理可得,如果一个抽签活动不在意人作弊,&bsp&bsp那大概率是——
即使作弊也无用。
严雪卿……
大小姐站在号的房间门口,&bsp&bsp往左手边看去——
号。
又往右手边看去——
号。
“……哈,&bsp&bsp哈哈。”她干笑了两声。
房间号不是按顺序排的,&bsp&bsp反倒呈现无规则跳动的状态。
这是一个回环式的大型厢房,&bsp&bsp像是一条长龙,一圈一圈地将自己盘了起来。
也就是说,&bsp&bsp只要一直往里走,&bsp&bsp总能找到自己的房间号——但这个用时嘛,&bsp&bsp不好说。
第一个出现的是严雪卿的号。
“先进去看看吧……”她这么说着,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bsp&bsp四个人都沉默了。
“这是为了严格限制一人一房吗?”林暮晃摸了摸鼻子,&bsp&bsp“我本来还想说,&bsp&bsp我们今晚最好是两个人一间房,方便互相照应……”
万万没想到,&bsp&bsp外头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的房间,&bsp&bsp里头的空间竟然比门还要狭窄,仅摆着一个地铺,一个枕头,&bsp&bsp一条叠得方正、看着就硬得硌人的被子。
如果想翻身,&bsp&bsp都得在原地调整姿势,&bsp&bsp否则就有撞墙上的风险——有点儿类似于胶囊旅馆。
不,与其说是胶囊,不如说,&bsp&bsp更像是……躺在被封住的石棺里头。
更渗人的是,墙上还涂着各种斑驳暗沉的血迹,又细又长地蜿蜒着,让人禁不住联想这是不是睡在里头的人在极度绝望的状态下,用手指磨出来的痕迹?
“那里有字。”
潘千葵道。
她一提醒,大家就都看到了,在枕头旁边的墙面上,用极细极小的字体篆刻着豆腐块大小的文字。
正常情况下,这团字因为位置矮,颜色浅,很容易被人当成污渍而忽略过去。
但如果是躺下的话,只要一翻身就能看到它。
这设计竟然还有些巧妙。
“我来看吧。”林暮晃率先道。
潘千葵注意到,这似乎是他们队里的习惯,他还没说话时,另外二人已经往边上退了两步,自动把位置让给了他。
就在她下意识想跟上去时,却听林暮晃道“千葵,手铐解一下。”
解开了。
手腕上的红痕并不深,只是被金属圈压出了半段浅浅的弧形,应该很快就会褪干净。
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她轻轻动了动手腕,上头少了沉甸甸的金属环,显得过分轻盈了。
有些……不太习惯。
束缚解开了,但这并没能让她感到轻松一些,反多了点惶惶的不安感。
原本觉得很难分开的两个人,只要钥匙这么一转,就能轻而易举地断开联系,就好像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在同一个世界里——
然后她才得以反应过来,她跟他确实不应该站在一起的。
男主角的话,果然是跟女主角站一起比较好……吧。
“雪姐,拜托你了。”
“你废话很多哎,知不知道保护欲太强会让女生讨厌啊,进去进去……我说,卫承乐你在那里划什么水,快点滚过来!”
严雪卿又看向潘千葵,大概是察觉到了她脸上的一丝不安,她安慰道“别露出这种表情啦,要相信阿晃,这小孩是我们里头最强的,他要是搞不定的话,那就没人能搞定了。”
少女点点头“雪姐……很信任他呢。”
“那当然啦,好歹也当过一段时间便宜队友了。”因为少女刚才语出惊人的“我去吧”,把严雪卿给吓得不轻,她觉得有必要让对方知道一下——
林暮晃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怪物,不需要少女去保护他的!
她总算懂队友为什么对少女总是一副过度保护的模样了,明明是脆弱易碎的琉璃娃娃,但……阿葵她超勇的!
于是她滔滔不绝地开始叙述林暮晃在学院里的种种牲口行为,比如报考时老师要求他“全力一击”导致仪器当场爆开啊,比如把坚硬无比的摄像水晶一脚踩碎啊,比如小测的时候如何一骑绝尘、以至于被全班同学扎了一个月的小人啊……
中间夹杂着林暮晃弱势的“雪姐,我人还在呢”,“雪姐这种事能不说吗”以及“我要澄清我当时真的不是为了炫耀”等一系列抗议,但尽数被淹没在了严雪卿的大嗓门中。
最后,她总结道“总而言之,这种事就交给阿晃吧,他没问题的!”
潘千葵却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
好一会儿,少女才慢慢道“……你们关系真好。”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随身的挎包,轻轻道。
——————
湖心寺过夜规则
拿到钥匙以后,不允许和人调换房间。
零点以后,请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勿要外出;
一个房间里仅能入住一个人。
违反将接受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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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几条规则就是在针对性地防林暮晃,或者说,是防跟林暮晃有一样想法的人。
因为林暮晃不仅想过“两个人一个房间”,还真的考虑过跟隔壁调换钥匙。
虽然这规则怎么看这么离奇,尤其是第四条的“违反将接受训诫”——但大概也没人敢亲身去实验,“训诫”是个什么惩罚。
“槐尺蛾……”潘千葵突然道。
“什么?”
“啊,不……没什么。”少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们得快一点了。”
目前还只找到了严雪卿一个人的房间,还不知道其他人的房间在哪里。
倒是系统关心地追问一句[怎么了呢,葵葵?]
“我感觉,我们像是……外头的槐树上吊着的那些小虫子。”她道,“如果有两只虫子在一起,就代表有一只嘴里没有丝线,不会被抽走养分……所以,必须保证每只虫子都对应一条丝线,就像每个人对应一个房间。我猜、是这样。”
湖心寺运转的能量来源,真的是所谓“吸收天地精华”吗?
然而,这种话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既然无法撼动规则,说出来不过是徒增大家烦恼罢了——更何况,这也不一定是真相。
卫承乐的房间很快就到了。
潘千葵是有些怵他的,幸而他在那之后并没有再和她说过话——或者说,他是全然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系统忿忿道[他干嘛这么针对你啊,你又没哪里得罪他……]
它光旁观都替小宿主委屈。
潘千葵倒是没太大感觉,倒不如说,这种态度反而更让她能松一口气。相比于热情和好意,她更习惯面对冷淡与厌恶。
只要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她也无权去控制对方怎么想。
正在这时,卫承乐突然转过头,对林暮晃道“阿晃,等会儿过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少年愣了一下,答应了“好,我送完她就回来找你。”
【她在撒谎】
手机上,这行字已经停留很久了,但他按了好几下“发送键”,也没能发送出去,只提示他“网络有问题”。
倒也是,这种地方也不可能有基站。
卫承乐只得妥协,选择了暂时放弃。
这也就意味着,几个人分开以后,就没办法用通讯工具联系对方了,接下来全靠随机应变。
他摸了一把身边的墙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石壁不断传来一股无比阴寒的感觉,加上无窗的设计,颇有种喘不上气的压抑感。
想起来那小姑娘娇气的外表,他很难想象她一个人要怎么在这地方独自睡一晚……她像是会那种抱着枕头哭一整晚的类型。
——前提是,那真的是个“人”。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黄符,上头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灼烧痕迹。
按理说,没有起反应的话,应该能排除她是妖物的可能性了,但……
实在是可疑。
尽管她的回答是对的,但……很不自然,她一定是隐藏了些什么重要的内容。
这一点大概连阿晃都看出来了,否则,在他逼问答案时,这小子不可能一反常态地如此偏袒维护。
——「善于伪装,迷惑人心。」
他扯了扯嘴角。
前半句尚且看不出来,得等她露出马脚;后半句倒是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乐哥。”传来了敲门声。
说曹操曹操到,被迷惑的头号冤种来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卫承乐先开口了,是林暮晃意料之中的内容——
“你动异能了。”
“这怎么都能发现啊?”林暮晃苦恼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藏得挺好的。”
“院长禁止你在校外用异能,这你应该还没忘吧?”
事实上,那天,在自由组队结束以后,严雪卿一直有个困惑,那就是——
卫承乐这种一看就一脸丧样的咸鱼被剩下了,倒是不稀奇,可怎么林暮晃也会没人选呢?
她没有疑惑太久,因为很快,她就得知了所谓的“真相”——
林暮晃是个无异能。
于是,一切的疑问迎刃而解了。
在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异能界,像林暮晃这样的无异能,许多人大概会觉得他连跟自己组队的资格都没有。
——等到后期小测时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无异能”吊打,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卫承乐,则是极少数知道真实情况的人之一。
面前这个被严雪卿腹诽为“战斗怪物”的家伙身体里,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的恐怖异能,哪怕只是引出来零星少许,都将引发灾难一般的后果。
封印也封不住,只要符纸打上去,就会瞬间被激发自我防御的异能烧成灰——这让学院对林暮晃的处理深感棘手,连带着他的出校批准都一延再延。
“无异能”?不过是“你不准动异能”的妥协结果罢了。
他盯着一脸若无其事的少年,一字一句道“我是真的很感兴趣,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么紧急,需要你用上连打学院赛都没动过的异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