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 / 1)

医院的走廊不像室内那样温暖,外面的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的身上。

不久前还在病床上躺着的姜隐只穿着薄薄的单衣,没想到他这样有勇气,为了躲他居然穿成就那样出去了。

真是,逃跑也不知道分场合,分时间。

永远不会让人省心的小家伙。

顾何执就这样,一边想着等把人抓回来之后要好好教训一顿,一方面又担心外面的寒风会不会加重他的病情。

故而,他的脚步便又急促了几分。

与此同时,有点智商和情商的景良途躲在了医院划定的抽烟区里,一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搓手为自己取暖。

他不会傻到就在顾何执出去缴费的那短短几分钟就不管不顾地跑出医院,那只会被顾何执抓了个现成。

医院的抽烟区四处漏风,景良途被冻得有点咳嗽,但是又不敢咳出声,只能憋屈地轻轻闷咳着,喉咙嘶痒。

接着,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走廊里走来。

景良途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心跳的声音几乎和对方的脚步声重合。

别进来,别进来

然而事不遂人愿。

门还是被人推开了。

然后景良途就跟一个50岁的中年男人深情对视了一下。

男人看着他皱了皱眉:“小伙子,大晚上的,你来这做啥子,扮鬼喔。”

景良途支支吾吾:“我我来散步。”

男人按开了打火机:“我来抽烟。”

景良途尴尬道:“你请,你请。”

男人也不管他,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抽起烟来。

景良途沉默了一会,试探道:“那个,你有手机吗?”

男人挑了挑眉,问他:“有,想做啥子?”

景良途现在跟外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他小心翼翼道:“我想跟我的亲人打一个电话可以吗?”

如果让外界知道顾何执对他做出了这种事情,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抹黑了他,这样他身为反派的任务说不定就将错就错的完成了。

男人还是有点防范心理的,他说:“我手机在病房里。”

说着,他看见景良途的手背上有淤青和肿包,上面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干的血迹,这是强行拔掉了吊针的表现。

而且,这个青年的脚上没有穿鞋。

男人这时候也显然意识到了事情有点棘手。

他还是头一遭遇见这样的事情。

但是,他并不愿意招惹上麻烦。

故而,他急急忙忙地将烟给掐灭了,眼神漂浮地对景良途道:“我,我抽好了,我先出去了。”

说着,男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景良途希冀他会帮忙把手机带来,但是在男人走之后,却再没有一丝一毫要回来的迹象。

景良途长长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只能靠自己。

他悄悄地探出脑袋,走廊里空无一人。

大多数病房都已经熄了灯。

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如果不趁着晚上逃掉的话,第二天肯定会有工作人员将他交出来还给顾何执。

毕竟顾何执长得就是那种值得信赖的样子,而姜隐的模样就过于阴柔了,大多数人可能会更倾向于相信前者。

明明身为一个变态,现在却要像一只猎物一样逃亡,景良途感觉自己有辱变态这个身份。

在确定楼道里没有任何人后,景良途抓准机会,通过安全通道走到医院的花园,准备慢慢从后门绕出去。

现在公共电话亭这种地方大多已经被撤销,他想着如

果自己逃出去了就先去投奔林酝看看,他肯定不会不管自家老板的死活。

打定主意之后,他专挑有树木隐蔽的地方走,等他逃出去了,就先去找林酝,然后将这些天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

不过,想必顾何执应该不会害怕。

因为在这全部的事情中,姜隐也并不是完全干净的,他也做了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

他觊觎顾何执的时间,可比顾何执觊觎他的时间来得长久多了。

只是顾何执最后成功得手,而他成为最终的猎物罢了。

换句话说,他这些天的遭遇,不过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但至少,他可以在顾何执光鲜亮丽的履历上抹上一笔污渍,如此,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他的衣服实在是太过单薄,寒风就这样不讲理地往他胸口里灌,原本就烧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现在似乎更沉重了。

但是,只要撑过这一次,他的任务说不定就完成了。

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回去安安稳稳地做他的总裁了。

正是这样的执念支撑他脚步一深一浅地向前走去。

这时候,他听到一声鞋子踩断树枝的声音,断裂声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十分明显。

景良途立刻吓得躲在一颗树后,拼命忍住嗓子里的咳意,屏住呼吸,不敢往外看。

这个脚步声他非常熟悉。

一声一声,沉稳至极,就好像踩在人心中最脆弱的地方,给人一种再也逃不掉的错觉。

这就是顾何执最恐怖的地方。

他从来都是不慌不乱的,好像什么都可以做成。

他做什么都很有天赋。

包括逮人。

比如,现在他待在这里,会不会就是一种守株待兔?

五分钟的时间,顾何执估算到发着烧的景良途最远能跑到哪里,以及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这样,他什么都不用做,猎物就会自己撞入他的怀里。

现在景良途感觉到进退两难,掌心捏出了冷汗。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自己脚底下一阵钻心的疼。

仔细一看,刚刚被他踩过的地面,似乎隐隐有血迹出现。

这时候,景良途才意识到自己跑路的时候太过匆忙,于是脚底被什么坚硬锋利的东西给割伤了。

但是此刻,他也没心情再去顾忌这许多了。

顾何执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景良途双手捂着嘴,心中江海崩腾。

好在不久之后,他听到那阵脚步声渐渐消失,四下重新恢复安静。

景良途的心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试探性的往外探出脑袋,那个方向已经空无一人。

就在他放下心来时,他转过头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差点没给景良途原地吓趴下。

“顾顾”

顾何执的笑容隐匿在夜色里,只有一点月光透过树缝照在他的脸上,他的气质愈发冰冷。

“小东西,藏够了吗?”

他的声音明明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怒火,但是冷意简直要伴随着寒风浸透骨髓。

景良途恨不得将后背镶进树里。

他最后挣扎道:“如果我说,我就是在房间里待得太闷了,于是出来散散心你信么?”

顾何执笑了:“你觉得呢?”

景良途欲哭无泪。

太难对付了,这个男人太难对付了

顾何执的目光透着景良途看不懂的情绪。

他冲景良途轻轻张开怀抱,笑意淡淡:“猫捉老鼠的游戏差不多结束了,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自己走过来抱我。”

一直等待顾何执爆发的景良途不解地看着他,虽然琢磨不透,但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他慢慢抬起手,怯生生地从正面抱住顾何执,心中忐忑。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怀抱真的好暖啊。

跟快冻成冰块的景良途完全不同。

景良途在顾何执的怀里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虽然景良途主动抱顾何执示好,但是顾何执并没有好脾气的反手抱他,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垂下眼来,耐心的看着景良途的每一个反应。

“冷吗?”

又是一阵冷风无情的拂在了景良途的脸颊和脖子,他浑身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冷。”

他的手忍不住往顾何执身上温暖的地方攀了攀,小脸都要冻得毫无血色了。

顾何执终于还是心软了。

他握住景良途的手想为他取暖,这时,他看见景良途的手背上已经肿了一个鼓包。

他看了景良途一眼。

景良途则尴尬地撇过脸去,假装没有看见。

被丢到车座上的时候,景良途根本不敢反抗。

每一个计划都有自身的风险,既然景良途决定逃跑,那么他心中早就做好了承受随之而来的代价的准备。

只是,做好了准备并不代表他不害怕。

景良途现在虽然表面正经,但是现在内心里慌得一批。

好在至少从医院到家的距离,顾何执不会拿他怎么样。

顾何执虽然表面很平静,但景良途能感觉到他的怒火。

比如现在的车速,就很让他害怕。

以前他不知道,顾何执居然还会飙车?

景良途吓得紧紧抓住安全带,装可怜道:“顾何执,你开的太快了,我有点害怕。”

顾何执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就怕了,那回家你岂不是又要哭了?”

景良途哽住了。

什么也不想说了。

人生实在是太难了。v

回家之后,景良途一点幺蛾子都不敢整,任由顾何执的低气压折磨着他的灵魂,搞垮他的心态。

进门的时候,顾何执注意到景良途的脚受伤了,走路的时候还在渗血,脸也烫的可以。

他表情愠怒:“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好玩么?”

景良途蜷缩的像个鹌鹑,不敢说话。

顾何执从房间里找到医药箱,捧着景良途的脚,开始为他上药。

棉签戳到伤处的时候,景良途疼得瑟缩了一下。

但是顾何执却没有丝毫要放过他的意思,甚至还威胁他说:“别喊疼。”

不人道,不人道,不人道。

居然连疼都不可以喊。

景良途只能委委屈屈的抓住床单,皱着眉熬过着一阵阵的刺痛。

之前由于太冷,体温很低,伤口都冻麻了,所以他才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现在,身体暖和过来了,疼痛便犹如将将苏醒的猛兽朝他袭来。

大概是发现景良途真的疼到龇牙咧嘴,泪眼朦胧,顾何执的动作才终于稍微温柔了一点。

一切结束以后,景良途瘫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但是,针对景良途今晚的表现,顾何执的惩罚似乎才要刚刚开始。

因为打了退烧针,景良途的症状已经好了不少。

顾何执的手撑在了景良途的两边,目光说不上来的晦暗。

景良途感觉到了透心凉。

他主动认怂:“顾何执,我错了,我就是一时脑热,没想开”

顾何执皮笑肉不笑地看

着他:“现在想开了?”

景良途点头如捣蒜。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识时务者为俊杰。

顾何执的按在景良途纤细的脖子上,感受着那里血液的跳动,眉眼冷峻,带着丝丝的病态道:“可是看到你逃跑的那一刻,我想不开了。”

景良途起初瑟瑟发抖,但是渐渐地被那种恐惧折磨的不行后就开始躺平摆烂道:“行了,你掐死我吧。”

顾何执愣住了。

景良途抓了抓头发道:“如果这样能让你稍微好过一点的话,不过毁尸灭迹得干脆利落一点,不然你也出不了国”

景良途的话还没有说完,顾何执便已经捂住了他的嘴,目光又凶又狠的看着他:“你在说些什么,都给我咽回去。”

景良途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戳到顾何执的痛处了,他“唔唔”了几声,最后只能两眼含水的点了点头。

顾何执这才将手收了回去,还爱抚地摩挲着刚才景良途被自己弄疼的地方,嗓音低沉道:“别以为事情就这样算了。”

景良途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他紧张道:“你你想做什么?”

顾何执笑着抚摸着景良途的耳垂,声音略显残忍道:“等你病好了,我让你一周下不来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