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bsp&bsp景良途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
他的脑袋像是经久不休的老机器,即使是已经苏醒了,在看见这个从未见过的地方时,也经历了长达五分钟的茫然。
终于,&bsp&bsp他的头脑清醒了一些,&bsp&bsp这才总算将这个地方看清了些。
但是在将这个地方审视完毕后,&bsp&bsp他觉得事态反倒复杂了起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绑架的话,&bsp&bsp那么他现在待的地方应该是一个狗都不愿意待的小黑屋,&bsp&bsp家徒四壁,&bsp&bsp简陋至极,&bsp&bsp夏天漏水,&bsp&bsp晚上漏风。
但是,&bsp&bsp往夸张了讲,眼前的这处地方简直比景良途在夏塔家中还没有出现变故时所住的房间还要华丽。
什么样的家庭啊,&bsp&bsp比夏塔当小少爷的时候住的地方还离谱!
不知道将他带到这个地方的人到底存着怎样的心思。
总,&bsp&bsp总不会是,金屋藏娇?
景良途摇了摇头,将头脑中那个不太健康的想法给甩得一干二净。
只是那股无力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
因为他处于面对眼前处境的陌生感,&bsp&bsp景良途还是勉强从床上爬了下来,想要在这个房间里摸索一番,找到更多的线索。
因为腿脚无力,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头脑昏沉,膝盖无意间撞在了高高的板凳上,&bsp&bsp身体脱力,&bsp&bsp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bsp&bsp现场规范地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做平底也能摔。
看着腿上被摔出来的淤青,&bsp&bsp景良途痛定思痛——
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危险。qvq
好在最终,景良途还是坚强地摸到了窗户那里,那个在无数中被誉为最佳逃生地点的安全通道。
厚重的窗帘是关闭的状态,光线很暗,景良途吃力的走到那里,抬手撩开了窗帘,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以此来判断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
但是他打开窗帘之后,映入眼帘的都是一些绿色植物,窗外绿草盈盈,水天一色,蔚蓝的天空仿佛近在咫尺,好一处农家乐盛地。
啊,这天~
啊,这水~
啊,这风景~
所以这到底是在哪里啊!!!
景良途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可用信息,他两眼抓瞎,脑海里残存的地理知识只能告诉他
嗯,首先可以排除热带雨林地区。
而且,从窗户逃生的可能性也被斩断了,因为这里已经安装了防盗设施,换句话说,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
不过这窗户并不高,可能怕里面的人跳楼。
他在这里缓了一点力气后又艰难地走到房门的位置,并不抱希望地转动它的门把,试图能从里面将它打开,但是事实也并不出他所料,这门是从外面反锁的。
在反复研究后,景良途最终还是回到了床上老老实实的坐着。
也不能说是无功而返。
首先这个房间的面积很大,除了吃饭睡觉的地方,甚至还有浴室,卫生间等区域,离他这个床位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用玻璃屏障隔开的娱乐休息场所,里面吃喝玩乐的东西应有尽有,非常适合咸鱼摆烂。
虽然很华丽,功能很全面,但是似乎也说明着一个问题——
关他进来的人,似乎没有放他出去的打算。
这个认知让景良途忍不住心头一跳,冷汗一冒,背脊一凉,感觉整个人有点瑟瑟发抖。
更难熬的是,这里甚至没有钟表这样的东西来提醒他时间的流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景良途提心吊胆的留意着外面的声音,终于,他听到了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闷响,这道声音离他越来越近,甚至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
地步。
景良途刚想掀起被子装睡,但是奈何为时已晚,那不速之客已经推门而入,目光落在景良途那欲放不放的手上,破有深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邬倾。
看见是他,景良途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家里出现了这么个危险人物,可能之前还念及着一些主仆的旧情,但是随着他样一号人物一点点的威胁到他的利益时,势必还是要将他关在这样一个地方与世隔绝的。
其实这种手段已经很仁慈了,毕竟邬倾现在还没有下死手。
他本来可以直接把自己给杀了,但偏偏还要将他扔到一个舒适易居的地方自生自灭。
邬倾看着景良途平静的目光,还有他光裸的足部,被打开的窗帘,还有一些东西被动过的痕迹,这才想起来他的属下应该忘了给他准备鞋袜,让他赤着足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走了那么久。
他的膝盖上不知撞到了什么,一团淤青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就跟被虐待了一样,看起来十分的明显。
景良途的衣服被换过了,不是来时的那件,而是穿着白色的睡衣,质地很轻薄,套在他身上,感觉过于宽松,给人的感觉像是病号服。
这种病恹恹的,身上还带着伤的美人最容易吸引变态了,景良途应该感谢自己遇见的是成年不久,或许对情事不甚了解的邬倾。
因为他现在浑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的缘故,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像是被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囚禁在此处,毫无还手之力的病弱美人。
“少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虽然基本上已经撕破脸皮,但是景良途还是不死心地想装一装。
毕竟他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这个世界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哪怕已经处于这个地步,几乎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景良途还是想要赌一赌邬倾的恻隐之心。
但是邬倾显然不给他这个机会,沉默了一会,漆黑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留一点余地道“夏塔,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其实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装得那么累,你藏了那么久,该歇歇了。”
景良途“”
得,真的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了。
不过,你真的一点都不打算装一下吗朋友?!
景良途酝酿了半天的情绪被打散的差不多了,事到如今,他的脸色也干脆冷了下来,语气冷硬道“好吧,成王败寇,我技不如人,暴露了身份,是我活该。那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杀了我么?”
听见他刺人的话,邬倾心中一颤,立即否认道“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那辩解的话几乎是在景良途话音刚落的时候就脱口而出,仿佛生怕说晚一秒就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决裂。
不知为什么,眼下被囚的是景良途,可是邬倾看起来竟比他更难过。
景良途敬业地开始表演他的反派发言“邬倾,别这样惺惺作态了,你们一家人都一样,虚情假意,背后捅人刀子,不用再装好人了,我嫌恶心。”
这次,他没有再叫他“少爷”。
仿佛宣告着主仆关系的彻底破裂,与终结。
邬倾隐忍地闭了闭眼睛,强行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逼自己冷静。
最终,他抬起了眸子,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已经是沉淀下来的冷静。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格外具有压迫感,邬倾一步一步地朝景良途走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要被抽干。
刚刚才表演完他的反派发言的景良途终于在装完逼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害怕,他瑟缩了一下,努力控制自己逃跑的冲动。
毕竟无
论是从环境还是目前的身体素质方面考虑,他都跑不掉。
在邬倾伸出手时,景良途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犹豫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邬倾的手抚在了他腿上刚刚磕碰到的位置,从目光来看,竟是在心疼。
景良途“???”
what"s&bsp&bspup?
你在做什么啊兄der?
睁大你雪亮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反派啊!
景良途吓得抽回了自己的腿,悻悻地看着他,目光警惕的要命,仿佛要跟他划清界限。
看到景良途如此防备,邬倾的眼中划过一阵失落。
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景良途的冷漠而对之抱以同样的冷眼。
相反,他的语气很柔和,甚至听起来像是在讨好“夏塔,你放心,在这里不会有任何人敢动你。”
很久以前,在第一次踏入邬家大门,看见那个传说中不近人情,冷血冷性,眼神冷淡的小少爷时,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会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呢。
主角的脊梁,应该永远挺直,不会为反派低头。
但是接下来邬倾说的话便让景良途瞠目结舌。
因为那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大义灭亲——
“你想要报的仇,我可以帮你报,你想要你的仇人是什么结局,身败名裂也好,死无葬身也罢,你负责勾画,我负责实现,若还是气不过,我也会捧上自己的命,任你发泄。”
景良途“”
关于我一心报仇为主角铺路,但是主角临时被我策反,一心只想让我安心待在这里坐享其成这件事。
该,该怎么说呢?
老板突然拽住打工人的手,热泪盈眶的告诉他,他不仅不用做任何工作,甚至还必须带薪休假。
好,好棒呀?
好个鬼啊!这如何使得啊!
景良途颤声道“你你说什么?”
邬倾眼神肃穆,无比认真道“这是我们全家欠你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恨,但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目光坚毅地看着景良途“相信我,我会替你报仇。”
景良途感觉自己哑了,傻了,说不出话了。
邬倾本该恨透了他,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可是为什么现在,他们的角色竟好像置换了一般?
他伪装着反派那种不屑一顾的表情,嗤笑道“怎么,你肯为了我弑父?”
邬倾的眼中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我可以。”
景良途感觉自己快昏过去了。
主角不光要替他除了他全家,还要将自己的命无条件的送到他的面前,任他处置。
景良途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怀疑过人生过,他需要时间冷静。
他不停否认着“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因为想稳住我才会说这些话,你们全家都是虚情假意的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是看邬倾表现出一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一个,把他的人头带出来给你遛遛”的这种感觉。
别吧,他一开始下毒的方式多么温和,多么不见血色,连马赛克都省的打,你上来就玩那么大。
景良途只能疯狂的说些恶言恶语,以此来拉低他的好感度,眼眶红了一大片,看起来格外歇斯底里
“你别以为你现在这么说我就会相信你,更何况就算你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是你们让我从小没了家,被迫一个人在杀机四伏的世界流浪,难道我曾经没有家吗?!我的一切都已经被你们给毁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邬倾没有一句反驳,就这样
静静地听着,任由他发泄。
景良途感觉自己在无能狂怒。
不论他怎么骂,他都感觉邬倾对自己的好感度没有一丝一毫的降低,甚至看起来还越来越心疼了。
景良途感觉自己骂累了,后背靠在床上,甚至点口渴。
他目光刚落在不远处的水壶上,邬倾便抬手将它拿过来给景良途倒了杯水递到景良途的面前,大有一种让他解渴后继续骂的意思。
但是景良途正在卖力表演着“他正在气头上”,自然是不可能乖乖地接下这杯水。
他冷冷地看了邬倾一眼,抬手就将他递过来的水杯给打飞。
在杯子落地的那一瞬间,四分五裂的声音仿佛在耳边炸裂。
景良途的掌心捏满了汗。
都做到这一步了,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景良途不认为邬倾会容忍他作威作福到这种地步。
但谁知道,邬倾的脸上甚至没有一点恼怒的神色,当然也没有逆来顺受的软弱,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慢慢地等待着景良途消气。
看到景良途干燥到蜕皮的嘴唇,邬倾就像全然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一般,又重新给景良途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唇边“我知道你渴了,不要折磨自己,先喝完这杯水,往后你想砸多少杯子都可以。”
看见此情此景,景良途已经麻木了,他感觉自己现在看到什么画面都不奇怪了。
他感觉自己骂也骂累了,发疯也发够了,最终还是表情漠然地捧起杯子,嘴唇碰着杯沿,探了探水温,小口小口的喝着杯中的水。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睫轻垂,同刚才的暴怒截然不同,现在的他给人感觉很柔和,就好像他的怒火是无土之花,无米之炊,来得快,去的也快。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一个在邬倾的心里积压了很久的想法竟如雨后春笋般开始冒头。
如果
他心思颤然地深想下去。
如果夏塔对他们所说的过去全是虚构的话,那么只存在于他口中的亡妻,是否也并非真实?
在景良途喝完了杯中的睡,像委婉地问问能不能续杯时,邬倾突然攥住了他的手。
景良途吓得手腕微抖,差一点又祭了一个杯子。
看着邬倾的眼中藏着某种近乎克制的情绪,景良途直觉接下来他们的话题会拐到一个极不正常的地方去。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邬倾尾音颤抖地问道“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柏玲娜的存在吗?”
景良途“”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从来没活过,甚至于编造她的那个人也时不时地将她淹没在记忆的尘埃中,但是这个可怜的姑娘时不时的还是要被揪出来编个尸。
你说说,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如果邬倾知道,这个柏玲娜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从始至终都是在下把你们当猴耍,并进行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的灵魂发问的话,他应该会暴怒至极,恨不得将他就地掐死,以消解那被当大冤种一样耍得团团转的狼狈与不快吧。
这个计划简直精妙绝伦!简直好到丧失人性!简直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疯狂蹦迪!
他喜欢!
迎着邬倾的目光,景良途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一字一句道“她啊,我编的,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不过是我拙劣的谎言。那天来找我哭丧的女孩是我随便找的群演,这个答案您满意吗?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