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栋说:“我们这里原料种植面积历年变化都不大,今年到现在为止天气也还算不错,只要后期没有霜冻的话,甘蔗的糖度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估计今年蔗糖产量和去年相比也应该出入不大。”
李欣说:“新榨季的糖价您怎么看?”
王栋叹了一口气说:“唉,这就不好说了!前一个榨季的糖价跌到现在这样,糖厂生产一吨糖也没有多少利润了,我们当然希望新榨季的糖价好一点啦。”
李欣问道:“现在市场上的糖价是3600左右,如果新糖的价格也是这样,您觉得如何?”
王栋含糊地说:“这样的价格糖厂也赚不到多少钱啦。”
李欣进一步问道:“今年9月的糖价比榨季刚开始时跌了不少,您估计明年9月的糖价会不会比3600元还要低很多?比如说跌到3300元以下?”
王栋说:“这个价格太低了吧?以去年的甘蔗收购价格计算,3600元的糖价都不算高,要是跌到3300元以下,除非新榨季的甘蔗收购价格大幅下降,不然的话,糖厂榨糖完全没有利润,关门算了!”
李欣说:“说的也是。至于甘蔗收购价格,这几年各地一直都是比较稳定的,下调的可能性也应该不大。”
王栋说:“是啊,甘蔗收购价格事关广大蔗农的利益,如果价格过低,影响蔗农种植的积极性,种植面积一减少,影响的就是今后两三年的产量。所以我想,除非是甘蔗种植面积供大于求,才会使甘蔗收购价格大幅下降。可是从各方面的情况看,新榨季的原料供应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至少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李欣听完说:“王厂长您说得对,谢谢啊,我就不打搅您了,有空上来到我们办公室来聊聊啊。”
王栋说:“好的。”
李欣搁下电话后,夏小娜问道:“糖厂怎么说?”
李欣说:“他们也觉得这个价格偏低了,照这样的话,糖厂根本没有利润。”
夏小娜说:“这么说,现在的糖价是比较低了,可惜的是糖业公司现在没钱了,看着这到嘴边的肥肉也没办法!”
李欣随口应道:“谁说不是呢。”他嘴上这么应答着,心里却在想:3300元的价格做为出厂价糖厂都没有利润,3200元不是就更低了吗?销售商以这个价格从糖厂拿到糖,放到明年9月份,加上运费和仓储费,成本还会增加。
如此看来,明年9月交割的t709合约价格明显偏低!
出现这样的现象,唯一的解释就是市场出现了另一个极端。
这是机会!
他随手拿过一张空白的打印纸,边想边在上面计算着。
手里的资金有300万元,3200元左右的价格,按10的保证金计算,满仓可以买900手。
如果大胆一点,按三分之二的仓位计算可以买入600手。
这么大的仓位,是不是太冒险了?
在3200元左右持有600手多单,如果价格走势与预期的相反,能承受多大的亏损呢?
在买入价格的基础上如果下跌167元,就刚好把账上剩余的100万元全部亏完,亏损比例达到33,不妨把这个数字设为底线,如果到这个点,就止损离场。
出现这样情况的可能性大吗?这个价格糖厂都没钱可赚要关门了,应该是安全边际很高的。
那么向上又能看到多高呢?王厂长说3600的价格糖厂勉强有一点利润,这应该是比较可信的。
就以这个价格作为糖厂的出厂价,贸易商进货后加上运费和仓储费,到明年九月,成本至少增加200元。
九月是榨季结束和下半年用糖高峰期,考虑到这个季节性因素,再加上贸易商的利润预期,糖价回升到去年九月时的4300元是有可能的。
下跌167元的可能性小,上涨1000元的可能性大,这事值得干!
王栋放下电话后,心里就开始嘀咕了:李欣电话里躲躲闪闪地打听明年九月份的糖价,这显然指的是期货价格,他打听这个干什么呢?难道是糖业公司打算买入明年九月份的期货?
他现在一提起期货就心烦,上一次高价买入的100手期货亏了一百多万,那段经历在他心里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李欣的话提醒了他,他也觉得明年九月份的期货价格比较低,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信心再去折腾期货了。
要是再亏了怎么办?上一次不是也看得很准才下手的吗?
夏小娜见李欣接完电话后,就一门心思的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的,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过了一会儿,李欣停下笔,把手上那张纸折好揣进口袋里,起身急匆匆地出去了。
李欣迅速赶到交易所后,见报单的人不多,张瑾和王红都比较空闲,就说:“张瑾,这会儿有空吗?给我办一下入金手续。”
张瑾听了兴奋地说:“可以啊。”
他立刻转身吩咐道:“王红,你带李欣去办一下入金手续,这里我盯着。”
李欣原来把资金从他这里转走后,他这里的交易量一下子就缩减了很多,现在见李欣主动提出要办入金手续,他心里十分高兴。
各大银行在交易所都有驻场网点,十多分钟后,李欣就办完了入金手续。
见李欣办完手续进来,张瑾笑着问道:“是不是又有啥打算了?会怎么做,空还是多?”
“我觉得看看价格差不多了可以逢低买一点。”李欣说,说完,他就坐下来盯着电脑屏幕,专心看起行情来。
t709合约的交割月份是明年9月,它要在明年4月份左右才会成为交易量最活跃的主力合约,现在这个合约的交易量不大,每天只有两千多手左右,总的持仓量是五千多手。
在这样的合约上持仓600手,就占总量的近十分之一,会不会被对方盯上?
仔细考虑后,李欣认为就算被盯上也不怕!
因为如果目前交易量最大的主力合约在现在的基础上再大幅下跌,那么就算没有人用资金打压,t709跟随下跌也是不可避免的。
否则,它单独被对手用资金打压下跌167元的可能性很小。
这个合约刚开始交易一个多月的时间,从图形上可以看出五千多手的持仓价位在3200—3300元之间,要想把其价格逆市单独打压下去167元,没有几千万元的资金是不可能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其他合约没有相应的下跌幅度,该合约的价格逆市单独下跌这么多,空头开仓打压的仓位少说也会有将近一万多手,到时候会有更多的多头资金盯上这些仓位,这些空头仓位如何出场!
张瑾看着专心致志坐在电脑前看盘的李欣,就知道他今天肯定是要有动作了。
他每天和自己手里这些客户在一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观察他们。
李欣这人很有特点,做事不拖沓,决定了的事马上就会动手干。
可他的城府很深,就算嘴上会透露一星半点,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啥,却谁都猜不透。
前两波行情,他都大赚了,可事前买卖的理由是什么,他从来都闭口不谈。
其他客户在这里下单的时候,会和别人探讨一下,李欣下单从来不征求别人的意见,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底气。
李欣看了一会行情,忽然想起一件事,问张瑾:“上次你说的那家糖厂手里的多单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平仓还是等到最后交割?”
“最后是协议平仓的,听说这事还是很费周折的。”张瑾说。
“怎么回事?”李欣问。
张瑾说:“空方的100手空单分散在好几个客户手里,其实这些拿着空单的客户都是个人投资者,并不是糖厂,每个人手里的数量也不大,要他们去找符合交割标准的蔗糖来也不容易。而且人一多就众口难调,各人心里预期的平仓价格也不一样,根本无法统一意见。最后只好由交易所出面协调,大家坐下来商定了一个多空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格,协议平仓了事。”
李欣说:“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解决方式,不然的话,多空双方都要平添不少麻烦事。”
张瑾说:“就是啊。作为多方,那家糖厂如果真的要交割的话,他们肯定希望提走的1000吨蔗糖是同一个生产厂的,这样方便他们后期销售。而那几个手持空单的空方客户大多是做投机交易的,根本不熟悉交割手续,如果让他们各自去找蔗糖来交割,找来的糖一定是五花八门的,能否符合交割标准都很难说。这样一来,双方扯皮不说,交易所这边负责交割的部门也很头痛。”
李欣笑笑说:“交易所肯定也是头一会碰见这样的麻烦事吧?”
张瑾说:“还真是的,以前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事,这次至少算是让各个部门的人员在心里都彻底走了一遍程序,熟悉了这些流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时,心里也有底了。”
李欣问:“对现在的糖价,这里的人是怎么看的?”
张瑾刚才就在心里琢磨,想探听一下李欣这次准备怎么做,理由是什么。可现在他还没找到机会问李欣,李欣就先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