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长宁将刚投出去的骰子接到了手里,正要张开手去看,天空便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房内,不多时,又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王树看到闪电听到雷声更加害怕,口中不断喊着,“放过我!放过我!”
林执知他今日的状态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了,索性起了身子。
下一刻,窗外忽然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
竟是忽然下了大雨。
长宁看着那大雨顺着窗户肆无忌惮的砸到客栈的地板上,想起林执似乎身体不太好,思索片刻后,收了手中的骰子,去关窗。
审问了许久却还一无所获,林执并不气馁,只准备抬起腿来去找沈姝,却又想起了沈姝向来不喜欢他淋浴,于是还是忍住了,决定等到雨停了再去。
却未曾想,这雨竟越下越大,慢慢成了瓢泼之势,地面凹凸不平的地方迅速堆积出一个个小水坑来,随后连小水坑也装不下了,正欢快的在大街上肆意流淌着。
林执右眼皮忽然狠狠地一跳,他沉着脸来到窗边,去打开了窗户,便见到地上的雨水全都朝着一个方向流淌。
那方向,便是景宁侯府所在的方向。
他心一沉,忽然看向长宁,“快去将二十暗卫全都叫过来,去景宁侯府!”
长宁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缠着林执的脖子叫“阿执”的明媚女子,思索片刻后,还是应了声。
……
景宁侯府这边的雨远比林执那边下的更早,今夜林执不在,沈姝一个人躺在床上本就睡不着,过了一会儿还忽然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被这雨声吵得干脆坐了起来,点了灯去看书,却未曾想雨声越来越大,又下了一会儿,连她的屋内都开始渗水。
她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去善堂的时候,母亲曾说善堂的地势太低,心中忽然一颤,随后立即招了把雨伞,打了伞亲自往景宁候的屋中赶。
这样大的雨就算打伞也无用,去了景宁候房中的时候她浑身都湿透了,却见到景宁候已经起了身,正开口对侍卫道,“你们快去将善堂的孩子们先接到侯府里。”
侍卫们领了命,景宁候这才看向了浑身都湿透的女儿,声音威严里还带了几分关心,“你不在房中老老实实待着躲雨,来此处做什么?”
沈姝收了伞,看了一眼还在下着的瓢泼大雨,对景宁候和景宁候夫人开口,“爹,娘,看这大雨的势头,估计还要下许久,暴雨之后粮食必然紧缺,咱们家里这么多口人,得先将粮食抢救回来。”
景宁候听了女儿的话,沉思了片刻后,又去叫了一个侍卫来,“你去叫几个人,将府内的粮食全都放到高处,尽力保住粮食。”
那侍卫立马应了声,沈姝又开口道,“爹,这雨若是继续下去,景宁侯府也未必保得住,咱们还得想办法往更高的地方去。”
景宁候虽“嗯”了一声,心中却十分明了,这雨下的这样大,府中妇孺这么多,根本没有办法朝着更高的地方去。
更何况,这附近,哪里有高处?
他虽然心中焦急,却还是不想让女儿崩溃,没透露出来,只努力给了沈姝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放心,随后自己打了伞,亲自出去解决府内的事物。
而一旁的景宁候夫人见沈姝面上有忧愁之色,上前去拉了沈姝已被雨水淋的有些冰凉的手,想起后日便是女儿的婚事,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也并未能说出口。
不多时,孩子们便被侍卫们抱回来了,他们也是头一次遭遇这样大的雨,每一个都面露害怕之色,还有几个小的,已在侍卫的怀中嚎啕大哭了起来。
其中那个叫安安的小女孩哭的最凶,那侍卫刚开始还耐心哄她,随后便不耐烦的直接将她控制住,一只胳膊搂着另一个孩子,一只胳膊就要抓住她,将她抗在肩膀上往前走。
却没想,这竟不知触动了小女孩的哪一根神经,她竟忽然挣脱了那侍卫的手,就要往大雨里面跑。
那侍卫顿时就要追,安安却摔倒在一个小水坑里,在里面哇哇大哭。
侍卫思索片刻,觉得这小女孩还是太难哄,于是决定先将另一个孩子送入房中,再回去找她。
沈姝却在见到安安摔倒后,忽然心脏一窒息,去打了伞,匆忙冲到了雨中。
景宁候夫人见到女儿冲进雨中,匆忙开口唤她,“阿娆!别去!”
沈姝却没听,只去一边给正在哭闹的小女孩撑伞,一边抬起手来拍了拍她的背哄她。
安安被沈姝哄了一会儿后便不哭了,只站起了身,又踉踉跄跄的要往外走,沈姝匆忙拉住了她的手去叫她,“安安!”
安安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好似忽然反应过来了一般回过头,此时那侍卫刚好回来,对着沈姝叫了一声“小姐”后,便将安安又抱了起来,送回了房中。
沈姝也跟着回到了房中,此时房中已有了十几个惶恐的孩子,她只能缓缓蹲下身子,柔声安慰他们,“别怕,等到雨停了就好了。”
却没想,一旁的孩子忽然问道,“那雨什么时候能停?”
沈姝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扬起了一丝明媚的笑容去安慰他,“只要乖乖听话,雨便很快就能停了,所以你们都乖乖听话,好不好?”
几个孩子纷纷点了点头,唯有安安一直呆呆愣愣的,沈姝估计她应当是在大雨中受过刺激,于是蹲下了身子去抱了抱她,又拍了拍她的背。
安安一直不说话,只在沈姝起身之后,忽然悄悄去攥了她的衣角。
雨越下越大,很快连屋内都已经满是积水,积水已没过了沈姝的脚踝,沈姝无奈,只能将几个比较小的孩子抱到了桌上。
早先的安慰早已经不好用了,又有许多小孩子被吓哭了,只是却都因为不想让沈姝担心,只敢小声哭,沈姝听着雨水声中夹杂的细小哭声,心中忽然针扎一样的难受。
这些孩子原本就都受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过上了些好日子,又要遭此天灾**。
一旁的景宁候夫人一边将孩子们尽量往高处带,一边心中焦急的等待雨停,等待景宁候回来。
只是这雨下了许久,丝毫都没有要停的迹象,景宁候也不知去向,久久未归。
屋内,绝望的气息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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