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全貌,便能感受到肃杀迫人的气场,并非凡物。
似笑非笑狭长深眸,却自带威仪冷酷,让人寒气滚背。
鼻若悬胆,唇似剪裁。
眉梢略带武将与生俱来的腾腾杀气与生人勿近。
看得苏蜜心头莫名一动,知道座上的就是昌南王段北骁了。
明明这人是第一次看见,却是有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就像看见宗吟姻的第一眼差不多。
都像是与阔别了许久的故人重遇。
磁性深沉的声音自男子喉中懒懒而出:
“出去吧。”
长随有些犹豫,看一眼满脸怨气的赵初礼,似乎不大放心:
“王爷……”
“出去。”声音再次响起,不怒自威。
长随最终垂下脸,离去。
昌南王仍是手握着兵书,没看赵初礼:“贤弟自己拣个位置坐吧。”
赵初礼大步过去就将黑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和军函邸报大力掀到地上:
“贤弟亏你叫得出口!”
噼啪一阵响动,打破寂静。
动作太过突然,苏蜜吓了一跳。
段北骁却是没有半点波澜,眼神仍是落在兵书上,指尖一动,又翻过一页:
“都去阳城磨炼过了,性子还这么急躁。真是辜负了本王的举荐。”
俨然就是坐镇军营,对付过千军万马,砍人头就跟剁大蒜似的万军主帅。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初礼俊脸急遽下了霜寒:
“你还好意思说从头到尾,我和吟姻都被你算计了!你故意举荐我去阳城督军,就是为了夺我妻房!”
苏蜜心头一动。
原来,昌南王举荐这个好友去前线督军,是为了抢宗吟姻
难怪就说,北狄的事一向是他负责,怎么这次突然找借口不去了!
他是什么时候看上宗吟姻的
看来,今天梦见的这一幕,是赵初礼从阳城回来后的情景。
赵初礼身上的伤,估计是在前线督军时造成的。
但比起身上的伤,更震惊痛苦的应该是看到自己的好友居然娶了自己的未婚妻。
所以,今天才会跑来昌南王府大闹。
段北骁听他提及王妃闺名,这才眉目稍动,缓缓放下兵书,鹰隼深眸笔直望向书桌那边的人,声音晦暗阴翳:
“吟姻不是你该叫的名字。她是本王的昌南王妃。你同她的婚事,早就过眼云烟了。休要再提。”
赵初礼气极,抬袖讽:
“狗屁的昌南王妃!若不是你设局骗我去阳城,又故意传出我中伏身死的消息,再去太傅府提亲,强行迎娶吟姻,她现在早就是赵夫人了!你手段卑劣,吟姻也不会瞧得起你,更不可能喜欢你!段北骁,强扭的瓜不甜,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就把她还给我!”
段北骁轻笑,勾起来的唇角却盛满冷意:
“还给你本王与她是拜了祖宗天地的夫妻,她是上了名册的皇家儿媳,你这话,简直可笑。还有,你怎么知道本王是强扭的瓜本王和她的事,无须同无关紧要的人解释。再说,当初你不是也不太同意这门婚事,总闹着想要取消,还让本王出面帮你去解决吗现在如你所愿,你却又闹个没完。”
赵初礼听到这个,更是脸色又悔又怒:
“当初我听信谣言,以为她性子暴戾无德,才想取消婚事,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但我当时只是让你去游说宗家取消婚事,并未让你抢我妻子!后来,得知我误会了吟姻,也让你不要再插手此事了。段北骁,你口上仗义,说帮我处理,发现别人的妻子貌美善良,自己心里却打了小算盘,夺我所爱……亏我拿你当兄弟,你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阴险无赖!”
苏蜜摇头,这个赵初礼还是单纯了。
不是有句话吗,那什么…
为兄弟两肋插刀,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
段北骁被他骂一通,却依旧不动声色,缓步绕过书桌,走到赵初礼面前: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今日本王愿意见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同你说清楚,不要再妄想不该妄想的人。你与本王多年交情,若你还愿意,便继续,若你生了心结,你我关系,也大可到此为止。本王不强人所难。”
赵初礼俊脸生起阴霾,羞怒难挡,呼吸都粗重许多。
长得好看的人,发怒都是好看的。
浓长雅眉轻微颤抖,白皙额头上青筋凸显,喉结亦随着喘息,极力控制着怒气与懊悔。
怒不该去阳城,让昌南王有了可趁之机。
悔交友不善,交了个挖墙角的友人。
更是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误信谣言,让昌南王代替自己去游说宗吟姻退婚,怕是如此,才让两人有了亲近的机会。
说真的,苏蜜看着都觉得这小赵挺可怜了。
虽然他一开始是误会了宗吟姻,有退婚之意,可…那也是听信谣言。
而且也是人之常情。
谁要是听说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个脾气坏、长得丑、动不动打杀下人的人,谁都不想成这门亲吧
后来他发现自己误会了宗吟姻,也及时道歉了。
也不算什么渣了。
而且,他回来后得知未婚妻被王爷所娶,还敢撕破颜面,上门来大闹,不顾昌南王这个当红皇子的地位身份,也算是很有胆量了。
不是每个人,都敢于向比自己地位高的权威挑战的。
正这时,苏蜜眼前银光一晃,只见赵初礼已从袖袋里划出一柄脱鞘的匕首,朝段北骁刺过去。
她惊叫一声!
段北骁天纵武神,反应奇快,早瞥到了赵初礼的不正常举动。
本能全身而退,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闪避。
只抬起手掌,将匕首几乎整个牢牢握住。
鲜血,从指缝内潺潺流下。
苏蜜呆了一下。
赵初礼也是一震。
段北骁握着刀身,神色毫不觉疼痛:
“吟姻的事,算本王今生亏欠于你。可就算下一世,再遇到吟姻,本王即便背着骂名,依旧还是只能这么做。”
赵初礼见他这么说,似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这一世与宗吟姻缘分已尽,行尸走肉一样开声:
“段北骁,你我挚友多年,我敬你如兄长,你却算计我。夺妻之仇,百世难消,你我情分到此为止,至此,有如此袍——”
抽出匕首,朝自己舒广大袖用力划刺下去。
‘刺啦’一生,袖口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