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笑了,皇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招呼容辞过去:“来,朕与你说说。”
容九公子、容侍郎表示不想和他老人家说这个,他道:“若是没什么事情,臣回兵部去了。”
皇帝觉得有些好笑,但也不为难他,挥手让他走了。
容辞如蒙大赦,赶紧行礼离开,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形。
皇帝见他跑得这样快,笑道:“年轻人就是脸皮薄。”
太子殿下道:“可不正是。”
皇帝道:“不过朕确实是想看着他早日有一个后嗣,如此,也算是对得起皇叔了。”
太子殿下劝道:“父皇也不必忧心这些,您也说,他还年轻着,这孩子迟早会有的,而且叔爷他对于香火继承也不怎么在乎。”
若是在乎,便不会只有一个女儿了,当年大秦建立,他被封为定王时也不过四十岁,若是他想要子嗣,有的是人愿意为他生。
太子殿下也知晓这位叔爷是何等洒脱拓落之人,有没有子嗣,定王府有没有人继承在他眼中都算不得什么事情。
皇帝笑了笑:“你说的是,皇叔他自己不在乎,只不过是我们后来人执着,想让他圆满,不至于日后无人拜祭罢了。”
就像是他长兄,当年死的时候大概也觉得是大丈夫死得其所,可他或许永远不会料到他的儿孙会心生那么多的不平,觊觎着这个位置。
“怀南王他到底是你大伯的唯一的子嗣了,若是将来,他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便勿要伤他性命。”
“是。”
“待日后你登位,朕便移居太虚宫,往后这朝堂这天下,便交给你了。”
“父皇请放心,儿臣定然尽力。”
这大约是天底下最和谐的皇帝与太子了。
皇帝经过了战乱,这一路走过来也很艰辛,将这历经战火之后的天下治理好,也废了不知道多少心力。
他不愿天下再有战乱,希望这天下长治久安,长远的,他看不见了,但他多年来也尽力培养一个继承人,希望他能让这天下长久太平下去。
太子殿下也足够出色,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而太子殿下呢,大概心里也明白这么一个道理,这天下迟早是他的,所以也不曾生出什么心思,这父子俩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待你登位,第一道圣旨便昭告天下,第二道圣旨便封后,第三道圣旨便立储君,第四道圣旨,便让容辞继承定王府的王爵。”
容辞若是继承定王府的爵位,血脉隔了一层,这帝位大概也永远并不会轮到他那一脉,故而也可以放心地用。
既然为君,总是要有几个信得过的左臂右膀的,容家这两兄弟都不错。
太子殿下应下:“是。”
皇帝想了想又道:“你叫人去问一问怀南王府,若是那侍妾有孕的事情为真,那人出身又没有什么问题,便拟一道圣旨,封她做怀南王府的侧妃。”
“是。”
“若是没有旁的事情,朕回太极宫了。”
皇帝潇潇洒洒地离开上书房,太子殿下还在苦逼地伏案处理奏折,心里隐约能想象到老父亲的快乐,大概是反正迟早要给的,既然儿子能干,趁早丢手过几天舒坦的日子,总不能真的干活干到死那天。
想到这里,太子就开始掰着指头算了,大约是要过多少年,他才能将这些事情丢开。
他也想退位了。
。
谢宜笑是个不大喜欢出远门的人,出去一趟就得歇上一两日才能缓和过来,从云中寺回来第二日早上便睡了一个懒觉,将近午时才被明心喊醒,说是谢夫人来了。
谢宜笑一下子就惊得坐起来了:“大嫂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若是有什么事情,派个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这亲自来了,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谢宜笑赶紧起来穿上绣鞋,让明心将今日要穿的衣裳拿来。
明心道:“这奴婢却是不知了,这会儿谢夫人已经去了木兰苑和夫人说话了,少夫人,咱们赶紧些。”
谢宜笑点点头,也让人动作快一些,在红茶给她化妆绾发的时候,她还吃了两块糕点喝了两口茶水垫一垫肚子,不多时,她便带着人去了木兰苑。
刚刚到木兰苑门口,她便听见了容国公夫人的笑声:“难得你来我们容家做客,今日可是要与我吃两杯酒才行。”
“国公夫人相邀,那就却之不恭了。”
瞧着气氛似乎不错,谢宜笑暗暗松了口气,然后踏步往院子里走去,进门之后向二人行礼:“见过母亲,见过大嫂。”
容国公夫人笑呵呵道:“一家人,不用多礼,小九媳妇,既然你来了,便领着你娘家大嫂去春庭苑坐一坐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既然是娘家人上门来了,想必有体己话要说。
“多谢母亲。”谢宜笑道过谢,然后便与谢夫人一同回了春庭苑。
吩咐下人送上了茶水糕点,她才问谢夫人:“您今日前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家中倒是一切安好。”谢夫人目光扫过四周,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更是一片春花灿漫,她止不住点头,“我是受人之托,过来走一趟的。”
“受人之托?”
谢夫人呷了一口茶水,然后问她:“我听外面的人说容家打算为容三公子娶妻,不知是真是假?”
“这倒是真的。”谢宜笑点头,而后似乎是明白过来了,“有人找您帮忙说媒?是哪一家人?”
“你可是还记得你出嫁时给你梳头的谷夫人?”
“是她啊?”
“是她娘家妹妹,她小妹今年二十五,早年有过一个未婚夫,只是可惜,那未婚夫得病没了,她便一直未嫁。”
“这些日子那个姑娘正好来帝城陪谷夫人,谷夫人在外头听说了这事,便有了想法求到我这里来,想让我问一问你容家是不是真的有这想法?若是有,便让我问一问你婆母。”
“谷夫人的妹妹?”谢宜笑想起不久前在梨园见到过一次谷夫人,那会儿她身边确实是有个女子陪着。
难道就是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