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
周不言到书房看到信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他要忙公事,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等忙完到书房才看到信。
因为钟声晚,他就忘了小厮之前禀告的信,没想到竟然是陛下写的,熟悉的字迹,让他懊恼不已。
没管请罪的小厮,周不言飞奔去了清闲记。
可已经过了一天,楚星辰又怎么可能在清闲记。
清闲记店员听到周不言询问,告诉他昨天牡丹阁的客人确实等到天黑,好似是在等什么人,但没等到人。
今日客人并没到来。
周不言听得心里一咯噔,因为昨天钟声晚一直哭,他心烦没顾上信,不曾想是陛下找他,而且她还一直等他,一直等到天黑。
他顾不上太多,趁着夜色朦胧,急忙往宫里飞奔而去。
楚星辰并不在两仪殿,周不言转身要去找,却看到抱朴带着一个宫人去收琴。
两人和秋来寒暄了两句,原来是昨晚沈苍竹在两仪殿给楚星辰弹琴了。
周不言嘴角紧绷,告诉自己要做皇夫,就必须不能不高兴。
他跟着抱朴和那宫人出来两仪殿,本来要去找楚星辰,却听到了抱朴和宫人两人低低说道。
“明月太女忌日后,陛下真的会和沈君圆房吗”
抱朴朝那宫人嘘了一声,“小点声,这话不许再提。”
虽然说了不许说,可看周围没人,他还是说了一句,“陛下既然开口了,必然不是随便乱说的,但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提起,都紧绷皮,别坏了沈君的事。”
“要是敢到处嚷嚷,坏了沈君的事,不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抱朴虽然替沈君高兴,但更知道这件事必须保密,事成再说,被萧君凌君他们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那宫人忙应声说知道了。
他们很谨慎,说得很小心,声音很小,可再谨慎也注意不到周不言。
周不言听到了,不敢置信,如坠冰窟。
陛下...怎么要和沈苍竹圆房了
太上皇不是说她想他做皇夫吗
那为什么又要和沈苍竹圆房......
为什么他终于有了可以配得上她的新身份,最后却依然没有用他不是低贱杂种了,他也可以了的。
他以为会等来一个机会,却只等来了一个噩耗。
他又被太上皇骗了陛下喜欢的一直还是沈苍竹
周不言紧绷脸,就看到楚星辰正好回到了两仪殿。
楚星辰身上还穿着女帝服,进两仪殿正打算换舒服凉爽的常服,周不言忽然从屋顶飘下来了。
楚星辰看看他,再看看他手里的信封,挥手让夏至先出去。
“你来了。”隔了一天终于想起她来了。
看来钟声晚都好得差不多了。
楚星辰坐下,刚要说话,周不言先开口了。
“陛下,忌日后你要和沈苍竹圆房,是真的吗”
周不言死死看着楚星辰。
楚星辰眉头一皱,“你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是真的吗”
楚星辰看了周不言一眼,看着他冰冷异常的眼,“这是我的私事。”
周不言只想得到她的否认,可她没有。
所以,抱朴说得可能是真的。
他真的又上当了。
明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样的人,却他还是上当了,听信她说的,还傻子似的做着美梦,去学怎么做皇夫。
可笑,他实在太可笑了。
明明他可能是吴国皇子了,为什么还是没什么用
周不言捏紧拳头,“陛下,你能...”
他想说能不能等等他,等吴国人来确定他的身份,能不能先不要圆房。
可他不知道确定了有没有用。
楚星辰眸光一动,“你想说什么”
周不言在楚星辰声音中,听出一丝期盼,他心里升起希望,鼓起勇气抬头看向楚星辰,结果却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身上的女帝服。
黄色的女帝服,提醒着他楚星辰的身份。
是了,陛下是女皇,沈苍竹是她的沈君,她和他圆房其实是正常的,是早该圆房的。
即便真是皇夫,也没资格管这些事的。
他后面的话就全卡住了,“没...没什么,我...我先走了。”
他脑子很乱,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是吴国皇子,但一来没确认,二来即便是确认了,他依然是原来的周不言。
陛下的喜欢,对他而言已然是奢求,就算陛下喜欢他人,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沈苍竹萧忘凌洲他们都那般优秀,也是她的夫君,她和他们圆房是正常的。
他该做的,是争取等待,怎么能产生不想陛下圆房的想法,甚至还想杀人,他的想法很危险,他不能如此。
周不言几乎是逃走的,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世界。
楚星辰本来一直看着周不言,以为他会说点什么,可他没有。
到最后他也没说一句话。
楚星辰坐在空荡荡的寝殿,眼底的光彻底暗淡下来。
好一会,她直接躺倒在床上。
“楚星辰,死心了吧,彻底死心了吧...”
这一晚,注定一夜未眠。
萧忘在第二天,知道了明月太女忌日后,楚星辰可能会和沈苍竹圆房的事。
他打算盘的手一顿,猛地看向谨言,“你说真的”
“是,小的之前帮过明轩殿一个打扫院子的宫人,他打扫院子的时候,耳尖听到了一嘴,偷偷告诉我的。”
萧忘的手死死捏成了拳头,片刻后猛地站起身。
“萧君,您要去哪”
萧忘没有回答,直奔明轩殿。
明轩殿里,抱朴守拙眉宇间依然有忧虑,但看沈苍竹高兴也为他高兴。
沈苍竹确实是高兴的,因为比起之前,如今他总算看见了希望,他想,等忌日过后,他再主动一些,抓住这次机会,就可能心想事成了。
而明月太女的忌日很快就到了。
他前所未有的配合太医,就想能再多撑一撑。
虽然陛下只说考虑,但沈苍竹已经想了许多,甚至忍不住开始做一些准备。
抱朴守拙顿时觉得要忙许多事,沈苍竹眼底带着笑意,看他们的样子,挥手让他们去忙。
他则去了书房,忍不住又翻起了那些翻了许多次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