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轻轻一甩唐刀,用胳膊肘夹住刀刃,慢慢的拔了出来,双手拍了拍手掌,从附近撕下几根藤蔓将昏死过去的那位捆绑,然后单手提扯起来,脚尖轻轻一点,再次腾空疾飞。
这也多亏李安的轻功登峰造极,即便是抓着一个一百多斤重的人依旧轻若鸿毛,否则想要带走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安提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回到了营地,此时,天色渐渐放亮,曾小虫与岳破虏也带队返回本营,三人恰好在营门口相遇。
曾小虫与岳破虏呆呆地望着李安腾空落下,手中还提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时,彻底懵了,他们不知道李安大晚上不睡觉,去干什么了。
“王爷,您这是”曾小虫上前问道。
李安将那个人狠狠丢在地上,“没什么,抓了一个魔教细作,把他交给韩菲儿。”
曾小虫也不敢多问,赶紧抓起此人丢到马背上,骑上马,一路朝韩菲儿的大营赶去。
一个小插曲而已,李安也没有多管,便下令全军收拾营地,赶往京城。
这一路上,倒也是平稳,令李安没有想到的是,金鞑细作出奇的老实了,没有一点动静。
大队行进,李安护佑在乔橘络与宋福金的马车左右,百骑甲士分队披甲,每一百人为一队,保证大部分百骑甲士可以随时保持最高昂的体积。
就在他们行进京畿道关隘城下时,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急促无比。
曾小虫眉头一皱,反手抄起骑弓,气沉丹田,挽弓搭箭,瞄准了身后的人马。
这时,李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应该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何况单人单骑,难道是来寻死的,让弟兄们让开路,可能是有紧急军。”
可谁知道,那人急驶到李安他们队伍面前,马背上那人径直摔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道:“大人,救命呀,救救我家大小姐吧!”
李安抬头望去,这才发现此人是韩菲儿的人,他们见过一面,他向来过目不忘,无论是人,还是物,只一眼,便牢记于脑海之中。
“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安双眉紧拧,心里也暗暗有点不祥的预感。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喝了一口曾小虫递来的水壶,这才断断续续说道:“大……大人,红……果林,大小姐出……出事了。”
李安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也猜出大概来了,韩菲儿应该是在红果林遭到埋伏,可越想此事越是不对劲,自己明明已经派人提醒她了,还把魔教的细作都带过去了,怎么还会遭遇埋伏,这不合乎常理,韩菲儿那么聪慧的女子,岂能以身犯险。
这时,他抬起头,望向曾小虫,“你把细作叫给了谁”
曾小虫一愣神,忙道:“就是韩家商旅的人,就是今日对王爷不敬的人,见到他,我也不爱搭理他,人给他,我就回来了。”
“郑森,果然是他!”
李安眉峰拧成个“川”,表情也是怒不可遏的模样,“若是本王猜的没错,郑森那个家伙已经背叛了韩家,投靠了魔教。”
“啊,不能吧!”
曾小虫都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在大渊朝特别讲究仁义礼智信,尤其是卖主求荣的家伙,为世人所不齿,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背主,否则就是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疑有他,李安立刻下令岳破虏率领百骑甲士护送乔橘络与宋福金入城,不得有误,曾小虫与五十余位亲卫随自己去营救韩家商旅。
此令一出,曾小虫与岳破虏齐齐变了颜色。
“不可,王爷,万万不可呀,王爷千金之躯,岂能以身犯险,我愿替王爷杀回去,救出韩家商旅。”曾小虫猛然跪地,恳求李安收回军令。
岳破虏也是如此,跪地请求李安收回成命。
可李安依旧不为所动,纵身上马,高喝一声,“本王的亲卫何在!”
五十余位亲卫齐声怒吼道:“在!”
“随本王救出韩家商旅!”
“诺!”
就在这时,身后两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刚刚凝聚的杀意,李安转身望去,乔橘络,宋福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两个女人皆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们不明白李安为何为了一个压根不认识的商旅,屡次以身犯险。
难道百姓就那么重要,重要到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这些话,两个女人都知趣的没有问,只是默默的望着李安,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李安深叹一口气,“本王若是不知也就罢了,今日既然已然知晓,岂能眼睁睁看着我大渊百姓被贼寇马匪所戮!”
乔橘络点头一笑,“一路平安,我在城里等你。”
同时,宋福金也浅浅一笑,“我仰慕的男人,是万人难敌的摄政王!”
李安认真的点点头,像是笃定了什么,朗声喊道:“事不宜迟,出发!”
随即,纵马直奔而去。
五十余位亲卫紧随其后,只留着满天尘土代表他们曾经在过。
乔橘络扭头望向宋福金,目光深浅,看的宋福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红唇紧抿,欲言又止。
“我们一起等李安回来如何”终是乔橘络先开口了,葱葱玉手伸出。
宋福金微微动容,认真的点点头,也伸手握紧。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马车上,目光始终盯着李安离开的方向。
……
在距离红果林百米处,最前面的两个亲卫纵马奔驰,忽然惨叫一声,双双跌落马下,胸前的甲胄上插着两根弩箭,紧接着又有几个亲卫中箭落马,惨叫声在亲卫中不绝于耳。
很显然,对方埋伏许久,早就等待他们上钩了。
“诸位小心,有伏兵,保护王爷!”
曾小虫见势不妙,一见暗箭嗖嗖袭杀而来,就猜出附近有伏兵,立刻下令全军戒备,将亲卫从惊慌中拉了出来,保持足够的淡定,这就是将领的作用。
在我军将士慌乱之际,给到足够大的镇定,将伤亡降到最低。
“下马,布阵!”
所有亲卫立刻快速下马,摘下盾牌,在曾小虫的怒喝声中,只一个呼吸的时间,一面面盾牌就结成了一个方阵,前后左右,还有上,皆被盾牌包裹起来。
“坚!”
五十余位亲卫齐声大吼一声,密密麻麻的盾牌排列着紧密的阵型,紧紧的聚集在一起,阻挡着四面八方袭杀而来的弩箭。
“当当当!”
盾牌之外,响彻着刺耳发麻的激荡之音,让人听了忍不住头皮发麻。
那几个中箭倒地的亲卫都被拖入阵中,可却惊异的发现,这几个亲卫皆是嘴唇发紫,口吐白沫,已经断气,原来这弩箭是有剧毒,见血封喉。
“魔教,好狠,老头,你真的是有点过了,本王想要招安你,可你却依旧不知悔改!”李安冷哼一声,立刻下令军阵徐徐后退。
就在这突然之际,李安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场所谓的伏杀,原来韩菲儿已经不是主角,而主角成了自己,这是一场以韩菲儿为诱饵,伏杀自己的局。
附近埋伏的杀手,应该就是魔教弟子,而且绝对是个顶个的高手,还配备了剧毒弩箭,真是心狠手辣。
蓦然之间,身后的密林中滚落下数十块几百斤重的巨石,将官道堵的结结实实,恰好就在李安与一众亲卫的身后,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此时,若是撤了军阵,未必没有逃脱升天的机会,可一旦没了军阵掩护,所有人都将成为剧毒弩箭的活靶子。
念及至此,李安当头大喝一声,“稳住,分出十人撞开巨石,准备后撤,阵型严密,不得有缝隙。”
五十余位亲卫可都是随李安杀入金鞑十万铁骑大本营存活下来的英雄,个个胆气过人,生死无畏,丝毫不惧,十万金鞑人又如何,那还不是潇洒走一回。
此时,外面的剧毒弩箭在阵型之外的盾牌上留下了震荡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下起了冰雹一般。
突然,剧毒弩箭停止了。
是戛然而止的那种。
正当在场的亲卫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安却是提醒道:“小心,敌人要迫近了,准备近战接敌。”
果然,话音一落,红果林中一道道人影晃动闪烁,紧接着,一个个黑色身影从红果林中腾空而起,然后,犹如下饺子一般,一个个的落到了官道之上,密密麻麻的不下百人,将官道堵的严严实实。
李安看的真切,这些黑衣人与昨天袭杀自己的是同一波人,只不过这些人胸前多了一块软甲,手中不再是弯刀,而是一条弯钩锁链,背上插着一把长剑。
这还远远没有结束,远处的山涧上空,一个接着一个的黑色人影,单手持利剑,凌空落下,犹如从天而降一般。
李安这才注意到,这些黑衣人早就在半空中拉上了钢丝,利用锁链勾爪,一跃而下。
天空之上,漫天都是黑衣人,口中发出一阵阵尖锐的长啸,径直朝李安的军阵而来,气势汹汹,犹如苍鹰搏兔,凶悍无比。
气氛陡然一变,整个红果林中尽是响彻起刺耳的尖啸声,听起来格外瘆人,像极了夜猫子的叫声。
就在这万分危机之际,李安的军阵突然打开了,随即出现的是一排排手持连弩,破敌弩的亲卫。
“放!”
只听嗡的一声,数十支弩箭倾泻而出,划破半空,点点寒光,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闪亮,径直朝半空中的黑衣人落去。
“噗噗噗!”
弩箭可不是弓箭,弩箭的穿透力比弓箭强了不止一倍,锋利的弩矢穿透了黑衣人的胸前甲胄,一个接着一个落了下来。
这些黑衣人都在空中,四处毫无躲藏之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根根弩矢朝自己袭来,成为活靶子一般等死。
虽然从天而降这一招的确是有震慑对方士气的作用,若是碰到商旅护卫之类的,这一招的确是有用,很有可能把对方吓得四散而逃,可面对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精锐,那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反而成了一个个活靶子。
这可真的像是下饺子一般了,还是从天上下的。
最惨的莫过于那些只是射伤没死跌落下来的黑衣人了,摔在地上,当场被摔得粉身碎骨,鲜血淋漓
“不好,阻拦对方放箭,杀啊!”黑衣人头领大感不妙,立刻拔剑率先朝李安的军阵袭杀而来。
可他忘了,强弩不止可以对空,平射也是很恐怖的。
“噗噗噗!”
一道道血花在黑衣人冲锋的队伍中,一个接着一个绽放,短短百步的距离,就足足有三四十个黑衣人中箭倒地。
直到最后一个亲卫射光了手中的弩箭,李安这才大喝一声,“裂阵,杀敌!”
军阵轰然裂开,五十余位亲卫依旧是三人一组,盾兵在前,枪兵在后,朝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两队人马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展开了最激烈的厮杀。
这些黑衣人毫无疑问都是用剑高手,近身接战,这些亲卫都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连李安都感觉出来了,对方被自己一连串的弩矢攻击,伤亡达到了惊人的三分之一,可对方战力依旧很强,一个个剑光呼啸,刀刀毙命,比起这些亲卫强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战场之上,一个面带兽首的黑衣人头领左手持长剑,右手持短剑,凶猛异常,左劈右砍,愣是逼得曾小虫都连连后退。
李安眉头一皱,一脚踢起一根无主的长枪,长枪顿时化作一道寒芒,直逼那人的要害而去。
黑衣人头领忽觉一股杀机直逼自己而来,猛地双剑交叉,挡住了这致命一击,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后退了数步。
猛地抬头,四目相对,杀机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