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宇鬼使神差地将自己刚剥好的橙子递了出去,“吃橙子吗?很甜。”
问的是“吃橙子吗”,实际上橙子已经杵颜颜嘴边了。
“谢谢林叔叔~”
颜颜乖巧道谢,说完嘴巴一张,试图直接把橙子叼走。
但橙子太大,又圆滚滚的,她试了几次不仅没成功,还被溅出的橙汁糊得睁不开眼。
最后只得老老实实放下椰子,用胖爪子将橙子接了去。
看着小团子嗷呜嗷呜啃橙子的呆萌模样,林常宇忍俊不禁。
突然发现养个闺女还挺好玩的。
比家里那个只会喊娘告状的破小子讨喜太多了。
“橘子你吃吗?林叔叔给你挑个甜的。”
小团子嘴里有东西不好说话,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头上的小揪揪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飞。
“次,颜颜最爱次橘子了!”
舒老太在旁边拆她的台,“小馋猫,你就说有什么东西你不爱吃?”
颜颜反应极快:“颜颜不爱吃的东西可多了,有三舅舅摘的酸果果,二哥哥藏的桂花糕,还有桌子腿、板凳面……”
叽里咕噜念完一大串,她又超小声补充:“其实外祖父做的黑饭饭我也不喜欢,但祖母说过小孩子不能挑食。”
所以她就勉强吃了吧。
舒老太:“……”
嘬一口椰子,指指身后,“颜宝,你回头。”
颜颜听话地转过头,就见外祖父、三舅舅和二哥哥站成一排,眼神幽怨地望着她。
“听说你不喜欢我做的饭/我的桂花糕/我的野果?”
三人同时发问。
颜颜慌了,哎呀,说坏话被发现了怎么办?
小团子紧张地吧唧下嘴,最后灵机一动,双手捧着橙子,托举到三人面前,无比虔诚地问:“外祖父、三舅舅、二哥哥你们吃橙子吗?可甜可甜啦!”
小馋猫二号青柏立刻缴械投降,“吃!我要吃两大口!”
另外两个依旧板着脸,佯装生气。
小鬼灵精,还学会美食诱惑了,当别人都跟她一样,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了?
“不吃!”
父子俩不仅开口的时间一致,甚至连调调都一样:“除非你喂我!”
颜颜叹气,哎,大人真难哄,还是二哥哥好,两块橙子就又跟她好了。
小团子认命地挨个喂完橙子,一转头,林常宇又递来个刚剥好的橘子。
不光橘子皮剥得一干二净,连橘瓣外层的络丝都去掉了,光溜溜的大橘子看着格外诱人。
颜颜咽了下口水,接过橘子乖巧道谢。
“不用谢。”林常宇揉揉她的脑袋,转头又拿了个大橙子。
就这样,两人一个专心投喂一个埋头猛吃。
直到小团子吃得肚子鼓鼓囊囊、再也装不下了才紧急叫停。
最后吃饱喝足的颜颜往椅子上一靠,老大爷似的拍着肚皮问林常宇:“林叔叔,这些橘子、橙子也都是你们从琼州带过来的吗?”
“对,都是我们走之前现摘的,装了满满两大船呢。”
“哇塞!”
两大船,那得吃到什么时候?
林常宇被小团子瞪得溜圆的眼睛逗笑了,“羡慕吧?”
颜颜用力点头,呼扇着两只胖爪道:“好羡慕,羡慕到恨不得长出翅膀现在就飞过去!”
然后一直吃,一直吃……住到树上吃!
“知州大人,咱们要一直在这儿等着吗?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同样迫不及待想去琼州的村长趁机打听情况。
“别着急。”林常宇淡定地倒了碗凉茶,“先等魏胖回来,问清楚他们找了多少难民,够的话明天就出发,不够的话可能要耽搁两天。”
村长抬头望天,祈祷道:“胖啊,你可得争点气。”
一群人眼巴巴地从中午等到傍晚,眼瞅着天都黑透了也不见魏胖的影子。
就在黑大壮实在等不及、要出去找人的时候,夜色里传来一道凄惨的哭声:“林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众人惊讶,连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破烂衣裳、且鼻青脸肿的魏胖正哭嚎着往摊位跑。
跑到半截一个出溜滑摔倒在地,鞋摔飞了都顾不上捡,好似身后有恶鬼追赶。
林常宇见怪不怪,蹙眉打量着他,“怎么?被人揍了?”
“嗯!”魏胖点头,噗通跪下,抱着林常宇的大腿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他们打我脑袋,还撕我衣裳,要不是我力气大挣开了,今天就回不来了哇!”
“不是?撕你衣裳?”林常宇捏捏他脸上的肥肉膘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撕你衣裳干啥?杀猪吗?”
魏胖:“!”
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是祁州城的守卫不讲理!他们自己把难民往外赶就算了,还不让张管事在城外拉人,要撵我们滚蛋。
张管事不服,和他们理论了几句,然后就跟人打起来了,不是我们故意找事。”
“姓赵的家伙是这样,自己吃剩装不下的,宁愿倒了都不愿意分给别人,不用管他,我们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了。”
林常宇了然点头,又问:“你们拉拢多少难民了?”
魏胖弱弱伸出一根手指,嘴唇嚅嗫着,欲言又止。
林常宇斜他一眼,“一千啊?不错了,明天先把这一千人送回去……”
“不是。”魏胖胆战心惊地打断他的话,“没这么多。”
“那是……一百?”
魏胖无力地晃晃手指头,“一个都没,张管事他们还因聚众斗殴被抓去坐牢了。”
“我……你……”林常宇咬牙切齿,忍几忍还是没忍住赏了他一个大耳巴子,“老子要你们有何用?”
“这件事不能怪我啊!”
魏胖委屈极了。
“祁州城的守卫到处跟人说咱们琼州穷得很,穷得城凑不出四菜一汤,穷得顿顿喝西北风配沙子……难民们听了都不愿意来。”
“他们说啥就是啥了?”林常宇质问他,“你们没长嘴不会解释吗?”
魏胖更委屈了,“解释了,本来有人信了,准备跟我们走,但后来不是打起来了吗……我们的衣裳被那群人撕烂了。”
“这跟衣裳有什么关系?”
魏胖指指袖口的大补丁,“外面的好衣裳撕烂了,里头的补丁露出来了,难民们一看琼州的官兵穿这么破,又不愿意跟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