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刺眼的光幕散尽,满王感到脑中一晕,只见原本献所立的那空无一物的地方竟凭空多出数个人影,满王见此不禁怒从心头起,刚刚若不是得献相救,自己依然命丧虎口,这些人倒活的安生。
想到这里,满王厉喝一声:“尔等方才到了何处?见本王遇祸竟不搭救,是非加害于本王!”
“天周在上,小人不敢,望王下明鉴啊!”
那一干士兵得了满王的训斥,顿时吓破了胆,连忙跪下身去,解释道:“适才王下片刻间骤然昏厥,以王下万金之躯,吾等皆不明医术,又恐妄动将降天罪,因此才如此守视,待医者来观……”
“昏厥?本王?”
满王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名答话的士兵,可他却不再言语,反倒是将额头愈发垂到了地上。
想到在那“太虚之境”的一番际遇,满王便满心不悦,而此时再见这士兵作此模样,一时心忿,便一脚将那士兵踹倒在地,接着冷哼一声,道:“回宫!”
其余的一众士兵虽不明那名答话的士兵出了什么事端,但仍不敢对满王怠慢,急忙跟随了上去。
满王还没步出几步,只见那倒地的士兵低垂的眼眸中,不过悄然闪过一丝蓝光,天空便即刻飘起洋洋小雨,着实让天地也变了势,此时所有士兵都如临大赦般遵了王宫的通令,进入那视亭中躲雨。
可却只有两人依旧在这雨中相守,盛与那士兵!
想来那士兵也是十分委屈,不过是为自己辩解一下,待雨至之时竟无一人来搀扶,任由他倒在这玉阶上,可他却突然仰首大笑起来,眼中闪过几缕怨毒,似作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那笑声凄苦,无奈,引得盛转眼望去。
可就在此时,那士兵的身后猛然爆出一道蓝光,直冲天际,可这却并不是结束,只见那蓝光疾速汇聚,竟无端化作一吊额白虎的虚幻模样,这白虎,恰恰也是丈高!
“虎……虎……父亲死了……满……盛怕虎……”
盛身体微颤,空洞的双眼中涌出一丝血泪,犹如一只受惊的猫儿一般蜷缩着身体,蹲在角落,可双眼却紧紧对着那士兵背后的白虎虚影。
“嗷……”
那白虎虚影愈演愈实,只见它前爪微让,随后猛然一跃,张开血盆大口,竟生生将盛的整个身体纳入口中,即刻后便灰飞烟灭一般消散,可盛却仍完好的存在于那角落,只不过,在她空洞的双眼中却同那个士兵一般,多出了一丝蓝光……
……
“尚师大人,您让本王留下那名叫做盛的女童究竟所为何?”
满王独自一人端坐于书房正中,手中不断把玩着一枚已尽黄锈斑驳的皮饯,像是在与谁问话,却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对于自家大王这个古怪的癖好,王宫中的人大致都是有所了解的,不过碍于帝王之威,倒也是不敢说些什么,于是便逐渐习以为常了。
对于侍者们私下的论述,满王倒也不深究,毕竟这天下之间除了他天周满王,又有谁能了然这枚看似平常的皮饯之中的奥秘呢?
“哈哈哈哈……”
自那铜钱内先是传出一阵怪异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令人惊奇的是,这一声声无序的金属撞击声竟在错乱之中偶然调和成了一个苍老的男声:“满小子,今时吾观尔眉目轻灵,想来是那祸患已除了吧!”
“呵,祸患?”
穆王冷笑一声,略带讥讽的笑道:“那为何一个名叫‘献’的家伙告诉本王,那白虎乃是吾天周的镇运灵兽呢?可现在那白虎已亡,吾与这天周又该何如?”
“献?他出来了?”听到献的名字,尚师的语气显得有些诡异,但旋即笑道:“不用担心了,满小子,时间到了,没有人能逃脱大盘的轮回,这是天周的灾难,也是天周的机遇……”
皮饯慢慢上浮,凭空在满王手心之间旋转着,不时散出丝丝黄色的烟尘,烟尘汇集,竟具现出一具面目模糊的黄袍老者,老者虚空踏步,每踏出一步,那虚幻的身形便愈加涣散,直至归于虚无。
此时书房内独留满王一人,他痴痴的凝视着那枚皮饯,耳边仍盘旋着尚师的话:“满小子,好好守着盛吧!她会帮你度过这次轮回的……”
“盛?呵!盛……咝,等等,盛!?!”
满王正在埋怨尚师话只说一半,却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霎时间脸色一变,顿消了最后半丝血色,尖声叫道:“来人!快来人!把今早来宫的偃盛给本王招来!快!”
“可是王下……您不是说将那偃盛囚入了千叶庭,谁都不准接近吗?即使,那个人有您的命令……”门外一侍者扬声答道。
“什么!?!”
侍者的回答不由得让满王心生诧异,他反问一声,正欲出身,去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侍者,竟敢忤逆自己这个堂堂天周满王的命令!
可就在此时,一道阴柔的声音从满王身侧延伸,道:“大王,切莫要开门!敢问大满王下可知……那门外为何物?”
献!?!
满王猛地一下转过头,他记得这声音,但他的眼帘中却没有半个人影,手生生僵在空中,耳边却又听得献徐徐言道。
“大满王下可知,其灵兽称灵,半数之因为其体肤亡后,精神滞留世间不消,亦称灵,而这白虎之灵得先天穷奇之力,可通伥之法,又随大王而来,怕是多有不慎……”
满王循着献的声音,来到一面壁前,可转眼,那木质的面壁之上竟显出一模糊的银色小人来,这态势,分明就是献无二。
“那依尔等之言,这门外之人岂非那白虎之伥!?!”
满王细细窥视呈现在那面壁之上的献,心中不禁回想起,刚刚尚师听到献的名字时的反应,心生警觉,佯急道:“这可如何是好?献,不知尔可有脱困之解?”
“有解,不过……”
献略微一迟疑,旋即摆手唤出一银白方盒,凭立于满王面目之前,道:“大王,此乃……吾寄世之物,如若吾王不弃,则可向这盒盖中央的那枚宝珠内滴入一枚精血,随之吾便可携王遁出此地,敢问,吾王可愿?”
满王眉毛一挑,向那银白方盒视去,确有一透体棱珠嵌于其上,模样倒是有几分作古,当即果断道:“献,非本王不愿,本王贵为天周满王,先发王之后,有天周浩荡真龙之气运冲顶,而今若是被一区区虎伥吓退,岂不丢了先法王之颜面?”
“尔也切莫要再规劝,本王,纵然是死,也绝不行委身此等懦夫之行径!”
说着,满王转身大步流星地迈到了门前,双手一敞。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