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个哆嗦。
这室内的温度，比起外面还要冷上几分。
而这些人，也真的是够执着的。
他们身上都铺着一层白霜，竟然还坐在这里。
我算是发现了，每次翟佳接的活计，都怪里怪气的！
“翟佳，你来了。”
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看上去很疲惫，眼神空洞，“人也带来了？”
翟佳指了指我：“就是他了，我是严格按照你们的要求来安排的。”
我好像，又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给骗了！
原来，这主家要的就是一个二皮匠！
“辛苦先生了。”
女人朝我点点头。
她走到我的面前，示意我跟着她进去。
堂屋里的那些目光幽幽地盯在我的身上，直到我进门去了，才不盯着我看了。
进了房间，女人审视的目光盯着我，看得我心里麻麻的。
她将一沓钱递给我。
“他是在高速上包工程的，这一次高速上出意外，所以才出了事。不过你放心，尸体是完整的。我知道你们的行规，这是酬金。”
这女人，给钱还真大方！
这厚度，和上次主家给的，还要多很多！
不过，我和翟佳约定好了的，我只拿一万，此刻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先前就该听三爷的，矜持点！
我把钱放在了包里，捏着钱，我的心这才舒爽了一点。
不管怎么说，钱到了手，事情就一定要给人做好！
“放心吧，交给我们。”
翟佳和妇女说了几句，她替我打来了水。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翟佳交给我后，默默退到了一边。
我想问翟佳这大厅里坐着的人怎么回事，翟佳却是和里面和女人坐在一起。
我掀开白布。
在准备开始前，我先招灵检查了一番，确认尸体完整后，我松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翟佳确实没骗我。
这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我焚香，洗干净尸体，里外检查了一遍，这才开始缝补。
翟佳说得对，这尸体很好清理，也很好缝补，大伤口只有一处，拦腰斩。
我缝补好后，再填充好一些失去了肉的地方，然后再修补好面容，翟佳开始给他化妆。
只是让我奇怪的是，我每每摸着这些肉，总感觉有些粗糙的感觉。
并且好几次缝补的时候，差一点就缝碎了。
这人到底是怎么拼凑起来的，虽然尸体完整，但是这肉也太脆了一点！
就好像纸一样！
翟佳就在旁边给我打下手，还一边抱怨着：“陈核桃，下次你能不能先修补好面容。这样，我越可以早点散工了。”
“还是，你们这个也有讲究？”
“只是个人习惯问题，我习惯先处理大的，再处理小的。反正，你也要等我的。这个点，也差不多了。”
我小声对翟佳说道。
“这位先生，你可以快点缝补吗？”
那女人又走了过来催促，“马上就要天亮了。”
我转头看了一眼天边，启明星还没起来，尚早。
“放心，还早。天亮之前，可以完成的。”
我小声对她说道。
女人焦虑地看着天边，然后在路边踱着步子，神色难看。
我加快了速度。
翟佳不再说话。
我给尸体填充好，检查了一遍，确认尸体已经缝补完整后，正准备洗手焚香。
却看到，那尸体上的线，竟然绷断了。
尸体迅速断成了两截！
我看了一眼尸体上的长明灯，长明灯依旧在亮着。
尸体没有任何的问题！
这怎么回事！
难道是线的问题？
我重新点香，给尸体告罪后，再次缝补好。
这一次，我仔细地挑了上好的线，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后，确认没问题了，这才重新缝制。
由于第一次的针眼在，我的缝制速度很快。
可是，那尸体竟然再一次把线条崩断了。
堂屋里的人坐不住了，他们纷纷转头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不是说很快了吗？”
那女人走了过来，神色不善地盯着我，“你怎么还没有处理好？”
翟佳抓着我的手往后退。
“这不是核桃的问题，你自己也看到了，他的尸体一旦缝补好，就直接断了。你是不是应该和我们解释一下，这尸体有没有问题！”
女人盯着我们两个。
她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周身的寒冷却如同刀子一般割在我的身上。
我仔细地检查了尸体。
这不是我的线，也不是我的问题！
是尸体的问题！
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这一具尸体完整！
可我是二皮匠，如果我不能缝制完整这具尸体，务必就会接纳这具尸体的因果。
所以，我必修缝制完整！
我看向了坐在那里的众人，看来，只有问他们了。
“诸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
我抬头看着他们，“或者，这尸体生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一开口，坐在那里的人齐刷刷地转头看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眼圈是青黑色的，脸上还有阴气在萦绕着。
“陈核桃，你别吓我啊，这大厅里就我们两个人！”
翟佳喊了一声。
我站在那里，全身僵硬。
我也感觉到了。
这大厅里，确实只有我们两个人，因为剩下的，都不是人！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披麻戴孝，但是，他们也都是死人！
从情况来看，他们的死亡时间，和这些人差不多！
并且，我看到，他们身体上的黑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中间尸体的伤口处，让伤口根本就无法愈合！
说来说去，原来还是他们耽误了这具尸体的缝合！
“你们看到没有，是你们自己导致尸体无法缝合的。你们自己看，你们身上的死气，缠绕着这具尸体。怨念太重了，所以这具尸体才无法缝合的。”
大厅里的人站住脚，木然地看着我。
他们缓缓地朝我伸出手，下一刻，一道黑雾朝着我冲了过来。
“破！”
我双手掐诀喊了一声。
黑雾溃散，人群正在缓慢地朝我走来。
而他们的身后，就站着那个女人！
“今晚上，你若是做不好，就去死！”
女人恶狠狠地对我说道。
我低头去看翟佳的箱子，翟佳的钱就放在那里，是我们通用的钱，我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东西让我缝补尸体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问题是，我无法缝补他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