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其实,她也是念着你们的。她临走的时候,抱了一下你。”
“那个孩子……”
他又问我,我点点头。
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她的所有算计,所有执念,都是为了那个孩子。
而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其实是透过我,在看她的孩子。
那是,母亲看待自己孩子的那种温暖,那种让人害怕又忍不住想要贴近的感觉。
我忽然觉得,我的爸妈,一定是死在了西山煤矿下。
不然,他们就和这个母亲一样,一定不会放下自己的孩子的。
陈哥说他不能管事太久,所以,我们只能开始加班加点,一到黄昏,我就开始缝补尸体。
我很好奇下面到底会怎么解决,不过,陈威却只是督促我快点处理好尸体。
原本几天的事情,加班加点一两天就解决了。
在我修了十七具尸体后,陈威运来了一双腿,是王瘸子缝补好的那一双。
“核桃,你看看,他们是不是一体?我仔细检查过了,这个人的双腿断的时间比较久,只是一直都在用一些特殊的药物滋养着,所以我们才没有发现情况。”
“你给我们提了个醒,我让法医重新检测了一次,果然发现了问题。”
“我先招灵来问问。”
我点头,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茅山道术》上记载的招灵之法。
招灵之法是比较难学会的道术之一,我也只是看过这个几遍。
所以具体在操作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忐忑。
老秦却鼓励我别怕。
他在我身边,我怀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布咒。
招灵,就是将死去之人散落在人间三魂七魄召回来。
人死后,三魂七魄也会慢慢消散,不过,最后的执念还是会让这三魂七魄在死去之前回来一趟,再慢慢消散。
而我做的,就是将他散落的那些魂魄召回来,看是否完整。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我显得十分地吃力,费了好多大劲儿,才勉勉强强地召唤回了他的死魂。
经过确认后,这双腿,确实就是他的。
这就是,要了王瘸子命的东西。
结束后,我顾不得疲惫,看着眼前的这双腿,心里却失落落的。
从南方到北方,都是因为这双腿,我背井离乡,然后踏上了一条,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好坏的路。
要不是因为这玩意儿,我也不需要千里迢迢地过来治病,说不定我不需要来这里,只要跟着王瘸子挣点钱,我就能挣钱,然后北上找到父母的尸骨就回去。
那样,王瘸子还能在我身边,他也不会死去。
有可能,他会被爷爷再打一顿,但是爷爷肯定不会再打断他的腿了。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核桃。”
陈威喊了一声。
我回过神来,然后摆手:“陈哥,我没事。”
“那就先缝补好吧,这双腿也不知道是谁缝补的,还真是漂亮!”
陈威小声嘀咕。
“这是我师傅缝的,对了,陈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双腿的?”
“上次有人报警送过来的,因为只有一双腿,我们也一直都在追踪,只能将它放在冻库里。你这不是提醒了我,现在总算是找到这双腿的主人了。”
陈威松了口气。
我默默的把尸体缝补好,然后净手,焚香。
“这具尸体,和那个主家,有些关系吗?”
我又转头问翟佳。
“没有关系吧!”
翟佳随意地说道。
我却看着他胸口上的图案失神,因为,他们都是造神教的人。
那么,他们先前可能就知道,这双腿的来路,那那个主家呢?
他拿着这双腿给他儿子要续接上去,那就成了。
他明知道,却还要做,并且,还是给我高薪,找我来做?
就为了给儿子一个完整的身体?
不!
人都不是傻子,更何况,一路走来,这双腿从南到北都跟着我,如果只是为了吓唬我,那就太简单了。
到底是什么呢?
我忽然有些烦躁。
我感觉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我的身后,一点点地布置着,针对我,针对我的生活。
他做了很多,我被迫的跟着他安排的路一步一步往前走,想要挣脱这样的束缚,又无能为力。
这个家伙,还在不断地算计着我!
我心里烦躁,却怎么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答案。
我低头看着翟佳一点点地把这个人画出来。
我要记住这个人,我要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陈核桃,你挡着我的光了。”
翟佳忽然转头对我说道。
陈威也站在我的面前,拍拍我的肩膀。
“核桃,先出来吧,给翟佳一点时间去画画。如果你对这个人有印象的话,到时候,我找到了他的资料信息,我就发给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亲人,你看好吗?”
陈威拦在翟佳的面前,明显是不希望翟佳和我说太多。
这些人,这些尸体,都是的造神教的,我算是基本都知道了。
“我说,这个尸体,不是造神教的。”
却是翟佳开口了。
我有些惊讶,这是上山以来,翟佳第一次如此的肯定。
陈哥听完直接把尸体运走了。
翟佳画完最后一幅肖像画,我问她要了这张肖像画。
“翟佳,你怎么知道,这个人不是造神教的?”
我看着尸体。
尸体的胸口,翟佳并没有画上那个图案,这一片空白。
可若不是造神教的,为什么会被截断双腿?
我对他,多少有些怨怼。
因为这个人,我没有了师傅。
我明知道,我不应该恨他,但是此刻心里的恨意却在喷涌着。
“陈核桃,这个人我认识,他从来没有在西山煤矿做过事。”
翟佳却站在我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道。
“其他人我不能肯定,但是这个人我知道。他是我们以前福利院的院长,就在杨柳镇上。当时,西山煤矿出事后,很多孤儿都是他照看的,他是个老好人。”
“这些年,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都是他抚养长大的,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搞那个什么劳什子邪教。所以,我知道他不是!”
翟佳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甚至话里还有了哭腔。
我这擦注意到,翟佳的情绪有些不对。
“翟佳,你……你没事吧?我……对不起,我先前不知道,只是他的双腿……”
我轻声安慰翟佳,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我的目光,落在了画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