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大将军们可能干出来的事儿,他拎着瓮金锤就往回走。
一到晒布场,就看到有不少士兵在打扫战场,都不急着寻找同袍尸首,反而个个翻找叛兵的,怀里不知道揣了多少金银。
“这一车是咱左武卫的,谁敢打主意,老子就和他拼命!”
还没走到那堵墙,韩猛的大嗓门就传进李杰的耳朵。
当他站到坊墙的那处缺口上,就看到面前一副乱哄哄的场面。
半条大街尸骸遍地,地上的雪都被染红了。
慈恩寺的大和尚们正在满街寻找他们师兄弟的尸首,一脸平静,无悲无喜。
无数兵卒则不断在翻找叛兵尸体,将他们塞在衣服中的财物往自己怀里揣,一脸贪婪。
而韩猛,鲁季平几人则各带着亲卫在宝车附近打嘴架,讨论马车的分配问题。
只有左金吾卫的张直方远远站在另一旁,一脸无奈。
当他看到李杰满身是血的模样冷眼看着这一切时,脖子突然开始冒冷气,几步就跑到缺口处,
“殿下,这...”
李杰拄着俩大锤“嘿嘿”冷笑,
“有这群歪瓜,再加上朝中那群吃闲饭的官员,也难怪你们南衙被北衙的死太监压了一百多年!”
张直方脸一红,“殿下,这话有点...”
"我这算是客气的!"
那几个大老粗一见他来了,马上凑了过来。
韩猛大嘴一咧,满脸喜色地施礼,“殿下,这八车咱五家一家一车,剩下三车是您的!”
李杰摸了下巴“嘿嘿”一笑,
“分得还挺公平,那本王还得谢谢你了?”
“应该的,咱...哎呦~”
韩猛话还没说完,李杰一脚就踹中那草包肚子,将他踢出好远。
李杰也没管他死活,几步走到一辆马车前,手中瓮金锤用力一挥,
一下就将车厢砸出一个大洞,无数装在里面的金银珠宝洒落一地,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出七彩光芒。
这一声巨响震惊整条大街,无数正在搜刮死尸的兵卒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李杰斜眼看着他们,用锤子指着地上的东西狞笑了一声,
“不都喜欢吗,这里更多,来取呀!”
兵校们的眼睛更亮了,
这娃娃王爷人不错啊...
几位大将军眼睛忽闪忽闪地对视了一下,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傻眼的韩猛后齐声大叫,
“兔崽子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哈!此乃是百姓之物,不是你们的战利品,还不快快还回来,少一个大子儿,老子吃了你们!”
这些十二卫的兵校很多都不认识李杰,但自家老大的话还是听从的,另外,唐军律也是极为严酷。
有命拿,没命花可就太不划算了。
不情不愿地走到马车前,将怀中抢来的钱物扔到了地上,一脸没了老娘的表情。
李杰坐在车辕上面沉似水,
“该你们拿的本王一分不要,该给的赏赐本王也绝不吝啬,但若是敢私藏一分,就要问问这锤子同不同意了!”
又不少打算藏私的一缩脖子,老老实实地将所得之物原样归还。
李杰看着对面那些大和尚在收治自己的僧兵,本想过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忽悠过来一起守城,他们强悍的战力可是亲眼目睹的。
就算是弄过来给自己当个亲卫啥的,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箭矢了?
刚刚那些弩弓手的几轮齐射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堪比《英雄》特效,自己对上绝对十死无生!
结果人家把死伤的人员抬进寺门,“咣当”一声就把大门关死了!
“好聪明的一群家伙!”
摸了摸鼻子,正想着是不是去再敲敲寺门时,一队人马就从朱雀大街上拐了过来。
“殿下,陛下请您速往太极殿,有要事相商!”
张丙臣老远就从马上跳下来,跑到李杰身前,腰比以往弓得更深了。
“已有探报传进宫中,今早黄巢率大军已经出潼关,华阴防御使不战而逃,正直逼华州!”
他的脸比以前更白了,说话的声音都打颤,满脸忧虑之色。
终于要来了啊!
也不能怪那个防御使逃跑,华阴本就没多少兵力,又大部分抽调到潼关协防,他当时手下有一百人可用都是多的。
面对号称百万的黄巢大军,不跑就是傻子!
李杰深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对身后的几位大将军道:“诸位,军情紧急,一起去进太极宫吧!”
片刻之后。
李杰一马当先,左右是孙蛐蛐儿和张丙臣俩太监,身后跟着五卫的大将军,最后一匹马上则是五花大绑的叛将费朗。
三千叛兵死了两千四百多人,剩下投降的正押在那座染布坊的后院平地。
“殿下,这些乱军该如何处置?就是将刑部大理寺和全部禁军的军牢都给空出来,也装不下他们啊!”
张丙臣明显是升官了,虽然内侍服还来得及更换,但腰间的鱼符已经变成了一面银色。
李杰低头想了想,这些人的确麻烦,不但不能再次启用,还要耗费人手去看管。
黄巢大军将至,必然围城,若是时间长了,粮食必然告急...
"都杀了,尸体置于东市市口,让那些遭害的百姓们看看,朝廷的兵将不是软蛋!”
张丙臣一缩脖子,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王爷有这么大的杀性呢?
难道前日那次遇刺受到刺激,真的改变了这位寿王的心性?
他没再往下想,而是小声道:“殿下,如今太极宫外跪着近百勋贵喊冤,一起告您延误战机,令众多无辜百姓丧命,请求陛下褫夺您的王爵,交出神策军和诸道招讨使的兵权,并移交宗正寺!”
李杰拉着缰绳的手一停,冷笑了一声,
“这时跑出来捞好处,他们也配?”
这些勋贵之间彼此或多或少都有些姻亲关系,他们自然不想看着大笔钱财被当作无主之物,落入他人腰包。
这时,左威卫的鲁季平挑马赶到孙蛐蛐儿身侧,一脸讪笑,
“殿下,咱已命军中支度官和录事参军一同清点那八辆宝车,但送到哪里啊?兵部还是户部?”
李杰侧身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而且这些钱自己也没打算还。
“这些进了户部你就别想让他们吐出来,兵部...如今的兵部侍郎在卢携死后是谁咱都不知道,不把握...”
孟猛在后面扯着嗓子喊道:“难道放京兆府?”
鲁季平回头就瞪了他一眼,
“你个夯货,那京兆尹都快被这群家伙喂得像头猪了,放那和还回去有啥区别!”
“行了,全拉到刘行深的徐国公府,就说这些都是从他们家抄来的!”
李杰一锤定音。
诸人惊得一个个张大了嘴,
“殿下,这能行吗?若是他们追究那些被抢的财物去向可如何是好?”
李杰“哼”了一声,“这些该死的乱兵居然将财物隐匿了起来,咱们正在搜查...”
诸人面面相觑,
怎么感觉这个主意这么妙呢?
费朗感到自己的脖子嗖嗖冒冷气,一脸死灰,感觉大大的不妙。
搜查无非就两个结果:
一个搜出来了,
一个就是没搜到...
然后,所有人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向被绑成麻花的费朗。
“叛将费朗,居然还敢偷袭寿王殿下!”
韩猛突然大喊一声,手中铜锏一晃就砸中费朗的后脑,脑浆四溢。
博野叛兵最后一个活口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