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诶呀,不行了,我要死了……”
王小六儿各种虚弱地哼哼唧唧,言罢身子一歪,直接昏死过去了,可刚一倒下,这货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睁开一只眼睛,瞅瞅米姑娘。
再看米姑娘,一开始的焦急之后,米姑娘很快就愣住了,此时正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小六儿手捂着的伤口呢。
她伸手,去扒拉王小六儿,王小六儿吓得一扭身子,“干啥!”
“你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
“你装的是吧!”
“谁,谁装了!”
王小六儿一撇嘴,然后又一翻身,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故意不露出伤口的位置,“我要死了,啊!”
“你,给我死一边儿去!你能不能行了你!”
米姑娘掐着小蛮腰,气得笑骂一声,“我看看怎么样了!”
“不给看,不给亲亲不给看!”
“死样儿!”
米姑娘笑骂一声,翻了一下大眼睛,正此时,王小六的手机响了。
他一伸手,把手机抓过来,“喂”
“王小六儿,你在哪儿呢”
“在别墅这边呢,咋的了”
“没事儿,一会儿出去约个饭啊!”
“好嘞,几点”
“你先到我公司来吧!”
“嗯,好嘞。”
王小六儿一下就坐直了身子,手里掐着那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拍,看米姑娘侧着脸一脸嫌弃的样子儿,忍不住在米姑娘的脑袋上摁了一下,站起身来,“闹着玩儿,咋还能下死手呢再动刀,我以后不跟你玩儿了!”
“你又没事!”
“那万一呢!”
王小六儿斜睨着她,“我跟你说正经的呢!长点心!”
“嗷。”
米姑娘大眼睛一扑闪,还挺老实,显然,刚才那一下,她也吓坏了。
“我要回去了,小冯冯找我呢!”
“那你现在就过去”
“嗯。”
“去呗!继续做你的小舔狗去吧!”
“咋的,嫉妒啊”
王小六儿一撇嘴,“要不,我也给你做个小舔狗啊”
“不要!”
“那你给我做小舔狗!”
“去你的!”
米姑娘笑骂着踹了王小六儿一下,王小六儿灵巧一躲,躲开了,“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吧!”
“嗯!”
王小六儿快步下楼了,蹦跶蹦跶地去找小冯冯了。
到市区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堵车堵得挺厉害,王小六儿就近找了个地方就下车了,远远地路过一个中学门口儿的时候,就看见,里三层外三层,里面全是人。
王小六儿挺好奇,凑上前瞧了瞧,远远地,就看见学校里头,好多人正在拿着相机拍照,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墨镜的男人正手里拿着一块儿白色的硬纸板,带着哭腔对着学校的操场大喊,“为什么我想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会导致我小孩儿死掉!”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活生生的一个小孩儿!我是一个退役军人,我保家卫国十五年啊!我参加大小战斗数十次!大小战斗演习数十次!我从来没有怕过!为什么老天这么对我!为什么!你们领导都去哪儿了!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连个说法都没有!”
言罢,男人冲向教学楼,被几个人给推了出来,一个身高体胖的不知道是个保安还是教师还是什么的玩意儿指着他,“你闹够了没有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王小六儿远远看着,看得一脸懵,忍不住看向四周指指点点的群众,他问一个卖菜下班的阿姨,很好奇,“阿姨,这,这什么情况啊”
那老阿姨瞅瞅王小六儿,叹息一声,“具体不清楚嘞,我也是听说的嘞!好像这人家小孩儿在学校让七个大学生给打死嘞!这不家长知道了过来闹了么!”
“闹也白闹!没用的!”
一边一个老大爷长叹一声,“他一个当兵的,还能弄过这些人了哼,你们没看见么网上都出通报辟谣了,你知道通报上怎么说的么通报上说,他儿子,是让人打死的,不过不是七个打一个,是一个打一个!也不是什么校园霸凌,就是两个人说话说茬了,打起来了,一个人失手把他儿子给打死了!”
“诶,不是说七个打一个吗”
那阿姨一脸懵。
“七个打一个,那性质不就不一样了么!一个打一个,这事儿就没多大了,七个打一个那叫校园霸凌,那是犯罪!一个打一个,那就叫互殴,何况现在抓到的那个打人的,岁数不大,十四!哼,那边家长在做点手脚,把岁数往下拉一拉,可能打死都打死了,根本都不用管!”
“不对啊!”
一边儿一个大叔微微皱眉,往里面指了指,“我孩子,就在这里头上学,我孩子跟我说,是七个啊!一个十四的,六个十六的!”
“是吗”
“是啊!”
“那不对啊,警方通报,还能有问题啊”
“警方通报,嗯,那谁知道呢。”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王小六儿也不由得微微皱眉,“那警方现在还有别的通报么验尸报告什么的,证明那孩子怎么死的”
“说是,肺部穿孔,出血,心脏淤血!死的!”
一个大叔记得还挺清楚。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当时就被逗笑了,“我的天,真厉害呀!俩十四岁的孩子干架,一个能把另一个打得肺穿孔,心脏淤血!就说白了,用拳头把人打死了,还不是打的脑袋,是吧这天生神力啊!”
“去特么的吧!我也不信,我就不信俩十四的孩子拿拳头往身上捶,一个能把另外一个给打死了!”
“你不信也没有用!你没看那警方的通报么没看见么你看那通报上怎么写的蓝底白字!说是不存在什么,什么多人参与!就那意思不存在几个打一个,就俩人口角了,动手了,一个把另外一个给打死了!然后你看见底下还写的什么了吗”
说坏的大叔歪嘴冷笑,故意加大了音量,“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不信谣,不传谣!对散布传播什么谣言的,要追加什么责任!”
“诶呀我草!”
众人一阵冷笑,个个心生鄙夷。
一个老大爷长叹一声,摇摇头,背着手,“咱这些小老百姓,到哪儿说理去我特么就不信了,这被打死的,是个人民子弟兵的孩子,到现在学校里一个屁都没有,打算冷处理了!可你们寻思寻思,要是这孩子是市领导家的孩子,这结果能是这样的么我真不信!”
“我也不信!”
一边的大姨也跟着摇头叹息,“这事儿,也是够呛!这年头儿就这样,没钱没势的,遇上啥事儿都不管用!说句不好听的,这不就是典型的,人命贱如狗吗到哪儿说理去啊!”
“可不是怎的!”
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大叔长叹一声,摇摇头,也走了,“一个中学生,叫了六个高中生,一起出来殴打一个中学生,到最后呢一家六等于一,牛逼啊!”
前头儿那大爷走远了,一边走,还一边长叹一声,“一只黑手,把天都遮住了,上哪儿说理去。”
王小六儿双手揣兜儿站在一边,也听得一阵沉默,寻思寻思这事儿也管不了,便转身走了。
“你怎么了”
来到冯楠这边,看王小六儿板着脸一直坐在一边不做声,冯楠有些纳闷儿地走过来。
“怎么的,看见我跟一个男的一起谈生意,吃醋啦”
冯楠还笑吟吟地,递给王小六儿一杯咖啡。
王小六儿抬头,把咖啡杯接过来,放在了一边,然后看看冯楠,“没有,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儿,我就是回来的时候遇上一个事儿,挺有感触的。”
王小六儿长叹一声,把自己看见的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冯楠在一边听着,听完了,也跟着叹息一声,“现在这事儿闹得挺大,社会上,好多人都在关注,等后续结果吧!唯一的好事儿就是这个事儿现在关注的人很多,关注的人越多,那些黑恶势力的压力就越大,等捂不住了,这事儿或许还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冯楠一侧身,坐在了王小六儿旁边,“不过,我挺纳闷儿的,这种事情,你怎么那么关心呢”
“你知道我小学念了好多年都没法毕业的事情么”
王小六儿一挑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知道,你不是把领导家的孩子给揍了么。”
冯楠一撇嘴,“怎么说起这个”
“我就是想起我自己的经历,对那些学校里的恶霸很是不爽。”
王小六儿坐在一边,“校长家的那个孩子,很牛逼的,每天在学校就知道欺负人,我以前认识一个朋友,也是个小子,家里条件也挺不好的,那时候,上学,他们就爱欺负家里没钱的,因为他们知道,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门路,挨揍了也得挺着。”
“你也挨欺负了”
“那倒没有。”
王小六儿摸摸鼻子,“他们倒是想欺负我,可也得看看我是不是那种容易挨欺负的人啊!”
王小六儿一挑眉,“我们之间,大大小小打过好几次,他们都没占到便宜,后来有一次打急眼了,我差点儿把校长家那个儿子打死了,不过他们拿刀了,我拿的棍子,所以这事儿闹大了,他们那边儿更吃亏。其实我现在想想,当时他们不敢动我,有一层原因,还是忌惮我爷那边儿,我爷对我跟人打架一直不拦着,打架赔钱无所谓,最见不得我让别人欺负了。”
“那你还不是被人收拾了,那么多年,都不能正常升学!”
“是啊!”
王小六儿一撇嘴,“明面儿上人家不玩,人家玩阴的啊!没办法,也确实是我上学的时候劣迹斑斑,老跟人掐架,也算是有污点吧。”
王小六儿憨笑一声,“要不然,我现在,起码也在上大学了。”
“唉,想那么多做什么,人这一辈子,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但我还是觉得生气。”
王小六儿一撇嘴,“我最生气的是学校里那些老畜生的态度。我头一次跟他们冲突的时候,被叫到办公室去了,我们当时那个教导主任就当着我的面儿问我,你为啥打架我说他先动手的啊!他先动手的,我还能不还手啊!然后那个老畜生就问我,那他为啥不打别人就打你哼!”
王小六儿歪嘴冷笑,“我当时被问住了,竟然答不上话来!回去以后想了一天一宿。”
冯楠身子一歪,“然后呢”
“然后,一天一宿之后,我想明白了。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公道,公道,是自己找来的。”
王小六儿挑了一下眉毛,“第二天,我拎着一根棍子就去找校长家那个公子了,当时他们五六个人,我这边儿,就我一个,我走过去,上去就是一棒敲那小子的脑袋上,然后我们两边就打起来了,不过没打多久,就又被抓了。那个老畜生又问我,说你为啥打人我一挑眉,反问他,我说我为啥不打别人就打他呢”
冯楠抿嘴笑,“然后呢”
“然后,我以为他也能愣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我没想到啊,他抬手,打了我一巴掌。”
王小六儿一撇嘴,自嘲似的笑了笑,“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当时气得够呛,但当时小啊,打也打不过,再说了人家是教导主任,还是有点儿畏惧的。”
“那你没报复他啊”
“我这么记仇的人,我能不报复他么!”
王小六儿一撇嘴,“我回头儿,去商店买了几个大麻雷子,就是一种威力强大的炮仗,我摸准了点儿,看教导主任上厕所的时候偷偷溜进去把炮仗扔到厕所底下那个粪坑里了,当时都是那种露天的厕所那种,上面一个方形的坑,下面都是大粪,我把炮仗扔下去以后,他一低头,想看看什么玩意儿滋滋响然后咚地一下,粪坑里的大粪炸他满脸!那个味儿啊!嘻嘻嘻嘻嘻!”
冯楠哭笑不得地瞅着这坏小子,“那后来呢他没找你麻烦啊”
“找了啊!”
王小六儿翘着二郎腿,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找能怎的,他又没证据证明这事儿是我干的!我就说不知道,他能怎的。我别的都不图,就图个公道。既然别人给不了我公道,我就自己找回来。不过说真的,仔细想想,其实这事儿也挺可怕的,就好比上次银行那边儿自己偷的钱然后污蔑是我做的那次一样,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几个人,那屎盆子,也就牢牢地扣在我的脑袋上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