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人,管隽筠有些莫名烦躁。*.从清v开始,就有这么多的东西跟人来往穿梭,甚至皇帝都派人送了各色赏赐来。不少都是进贡的珍品,出来颁赏的人又是皇帝身边的汪皓。
“夫人不必见礼,皇上吩咐这都是些小物件儿,权当是体念丞相一年的辛苦和夫人的体恤,给小公子多几件小玩意儿好了。”汪皓谄媚地笑容还在眼前晃荡,红封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等把这些所谓的小玩意小物件打开一看,才知道哪里是什么小玩意。除了一千两的黄金以外,还有各色进贡的首饰,锦缎和几件出色的真玩字画。这些东西,恐怕只有皇宫大内才拿得出来。
“小姐,咱们家老夫人打发人来说话,说是小姐看看什么时候有空,老王爷老夫人都等着小姐带着小公子会去走走,老王爷老夫人可是想念得紧。”绮拿着一张红帖子进来:“这是老夫人命人送来的,全是小姐平日喜欢的几样吃食还有给小姐预备的两件大氅衣。年下皇上给老王爷好几件好的皮桶子,除了老王爷老夫人各自留下一件以外,全都叫人送了来。”
“这哪里用得完?”管隽筠叹了口气:“我倒是想要回去走走,可你看看我这什么时候能够走得开,这么多东西这么多事儿。”
绮笑着刚要说话,忽而捂着嘴走开了。良久才过来,管隽筠若有所思看着她:“有了?”
绮羞涩地点点头:“不过才一个多月,刚知道的。”
“这可要仔细,这些日子你就别过来了。本来年下事儿多,你好好回去歇着比什么都好。”管隽筠笑道:“我是到了日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你这还早得很,若是有什么可就不好了。等会何熙说我不体谅他媳妇,还叫她日日给我办差事,那可就是麻烦了。”
“小姐不也是每日操心劳神的。”绮刚一转身,已经看到有小丫鬟在身后放了个软垫:“奴婢这可是担待不起。”
“你就别立什么规矩了,来坐下说话。”摆摆手·不叫人在后面站住:“我还有正经事跟你商量,仙儿到庄子上去了。我有件事要嘱咐你,年下事多你也有了身孕,就别事事全都自己去做。明儿叫人家去一趟,我预备了好些东西叫人送回去。//今年不比往年,二哥不在家。我能回去的时候毕竟有限,不过嫂嫂那边只怕也有事情吩咐。家里的事我不想交给别人来做。”
“小姐放心就是,这些事情都是奴婢跟仙儿两人在做,从没有交给别人过,就是有也只是送送东西的事情。寻常都是宋嬷嬷和林嬷嬷两个老嬷嬷·往家里送些东西。”绮坐在软垫上:“奴婢只是听说,那天小姐回来以后,夫人就有些不高兴,直说是让大小姐用过午饭就回宫了,都没叫在家里多住上一两日。”
“就是住,她也住不惯。”望着窗外的雪:“她是公主,怎么能过得惯这样的日子?总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太单薄了些。比不得皇宫里各色齐全,又能随了她的心思。”
“小姐,大小姐要在京城住多久?”绮忍不住问道:“从没有谁家出了阁的女儿·回娘家住这么久的。难道南王就不问了?”
“或者就在这儿住一辈子也会的。”看起来皇帝对这件事有着深深的不满,从汪皓的口气中就知道,因为汪皓说了一句·送来的这些都是皇上亲自看着选出来的,只有送到相府来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过话既然是说了,总是有所图。皇帝从前就不喜欢管岫筠,只说是她太会做人,仿佛是开得太艳丽的花朵,叫人望而生厌。听到的人不在少数,想必也会传到那人耳朵里。
或者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只觉得皇太后就是她的护身符。
可是她没想过·皇太后年纪大了。所有的事情当家作主都是皇帝,没有皇帝的好感·皇太后又不是皇帝生母,难道就拂逆了皇帝的意思·而去遵循皇太后的意志?如果是这样的话,诸葛宸也不会一怒之下把王夫人遣送回乡间了。虽说天子跟庶民是有不同的,不过人情都是一样的。嫡子跟继母,相安无事最好。一旦有事,几乎就是无法弥缝的。
这样看来,皇帝跟诸葛宸都只是在竭力隐忍。唯一不同的是,皇帝要给天下臣民做出一个表率,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皇帝有多么孝顺。至于诸葛宸,虽然是百官之首,却不用有太多的忌讳,才能做出那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来。
“住一辈子,难道南王就允了?奴婢在南中听说的,只说是南王对绮娟好。却没听说过王妃也有什么不妥,要是大小姐连这点礼数都不懂,那就真是要跟南王闹得不可开交了。”绮看她老神在在的模样:“小“啊?”惊愕了一下:“有些乏了,这会儿都歇着去。你这些时候就别过来了,有事儿我交给人去办。吃不好的话,我这儿有嫂嫂刚给我送来的酸梅和梅子茶,只怕能解口。”
“谢小姐。”绮有些忍不住,侧过脸到一旁干呕了好一阵:“奴婢省得。”她知道有孕妇不相见的礼俗,原来就是来说这些的。没想到管隽筠已经想到了这些,干脆就不说别的,答应就行了。
“对了,何熙回来了叫他即刻来见我,我有事要嘱咐他。”忽然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情:“上次何熙说,这段日子贪墨查得严实。府里的事情多是你们在办,我想不会是有妨碍的。平日跟咱们府里来往密切的那几位,保得齐保不齐?若是不好,最好是淡散些时候。
省得到时候查到咱们自己身上,便是没事也变成有事了。”
“是,等会就让人把册子送了来。”绮答应了,这话听丈夫隐隐提过。王夫人当家的时候,能够不出格就是好的那时候明面上是王夫人当家,那个李嬷嬷背地里做了不少坏事,丞相往往要亲为过问这些事,才能平复不少。
如今夫人理家,旁人府里出了多少亏空的事情,绝不会在相府出来,既然是没有亏空就绝对不会有贪墨的事情发生。不止是管隽筠不许人这样子,如今那么多的进项,是王夫人在的时候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何熙为此感慨了好久,夫人真不像是大家公侯家的小姐,就是这份理家的才能,去做一个户部尚书都不为过。
“好了,你歇着去。”管隽筠笑笑:“咱们两个忙乱了倒是小事,真要是劳动了肚子里的那个,恐怕就有人坐不住了。”
“属下给夫人请安。”何熙拿着一卷相府的总账册到了偏厅:“上次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叫人去办了,一定是没有纰漏的。”
“一年到头你们也辛苦了,我那天说了。年下分账必然是要给你们这一年到头在外头奔波的人,多是上上等的。如今家里又要多了个小家伙,那可不是跟从前两口子过日子一样了。说句笑话,从前我也不知道添了个小子有这么多事儿。如今看来,还真是了不得。”管隽筠让小丫头接过册子放到手边,吩咐给何熙看了座:“你跟绮两个,日日跑前跑后。再不体恤些,该说丞相跟我不知道怎么当这个家了。”
“夫人说笑了。”何熙欠身答道:“体恤奴才们当差辛苦,已经甚是宽厚了。”
“那天我说的事儿,你叫人去看过了?”管隽筠摆手让小丫头们下去,底下的事情不便叫人听到:“怎么说?”
“夫人吩咐了以后,是奴才带着人去看的。只是担心被人知道了不妥当,后来又想着奴才总是要回京,所以就让一个极妥当人在那儿安家,娶妻生子。只当做是那儿的人,时时处处看着总是好的。”何熙手里还有另外一个精细简短的册子:“这个是奴才此次办差所有的账目,每一处都能对上账目。”
“这个人,如何?”管隽筠接过账簿看了看:“你知道,这件事很要紧。丞相的前程和诸葛氏的家声都有挂碍,要是不妥当坏了事,日后会有无数麻烦。”
“奴才知道事关紧要,不是贴身谨慎的人,绝不敢把这件事轻易托付。”何熙低头前后想了一回:“有件事,属下一直搁在心里没敢说。今日夫人问起,属下便来回复夫人。前次为了青鸾和高丽女子的事情,已经是跟京兆尹有了瓜葛。这个人官声不好,就是丞相素日都不打搅。不过是上次事关要紧,又是丞相亲自交办。他不敢怠慢,才是把事情般的妥帖要紧。属下担心他知道内情太多,恐怕会有什么关碍。”
“巡城御史是谁?”管隽筠捏着下巴想了想,巡城御史掌管着京城防务,而且一向为兵部所管辖。不过跟京兆尹平日相互制约,这件事在家的时候就常听哥哥提起。那时候不当做一件正经事来看,但是现在问问总是有好处的。
“一直都是张彬,这个人倒是赤胆忠心。丞相也常说这人当初叫人放心。”何熙身为相府长史官,很多事情只要是诸葛宸日常的起居,都会放在心里。说起这些话也是有根有据,不会有什么诳语。这也是管隽筠垂询的缘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