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陈锦君就座上了车。
徐生和金揽岳站在车旁。
金揽岳神采飞扬地对陈锦君说:“你回去一定帮我看看我的金家班,就说我在荣城过得很好很好。”
他眉眼间都染上了活力,能够看出来他在荣城过得真的很好。
陈锦君看向了徐生:“等于策派的人到了荣城,你好好交代之后就回来。”
徐生用力点点头。
随后,陈锦君抬手,关上了车门。
车队出了荣城,直奔西北。
而她没有看到,身后荣城的城楼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严廿站在城楼上,看着逐渐远去的车队。
他也是昨天偶然在黄宁口中得知陈锦君今天就要离开荣城,回到雍州了。
严廿是不请自来,自然也只能远远相望。
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这样的女子了。
严廿微微垂眸,一袭朴素的长衫在秋风里面微动。
也就是几天的功夫,陈锦君就到了荣城城门口。
她探头,看向了熟悉的城门,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城楼上。
那里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陈锦君有些失落,情不自禁地撇了撇嘴。
也是,现在是下午,霍廷昱应该在军营里面忙着,是自己多想了。
随后,陈锦君坐正了身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确定了车队的身份,雍州城的守卫就放进城了。
陈锦君坐在车里面,眼神涣散。
突然间,陈锦君瞥到了一个身影。
就在霍家那熟悉的望楼上,一袭披风被西北的秋风吹得猎猎作响。
陈锦君忍不住展颜一笑,
车子刚刚停下,陈锦君就已经自己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她就那样站在斜阳下,看着阳光映出的高大身影。
行商这么多年,陈锦君有些记不得归家的喜悦了。
可是就在此时此刻,西北的秋风,下午的斜阳,高耸的望楼上面,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仅仅就是一眼,就已经刻在了陈锦君的眼底。
不知为什么,陈锦君鼻头一酸,眼睛里面的水光在阳光下面格外的明亮,脸上的笑容能够与天地争辉。
也就是在这几秒的时间里面,却仿若跨过了时间的长河。
霍廷昱站在望楼上,看着面向自己的陈锦君,眼神格外的柔和。
她穿着时兴的镶边旗袍,精致得像是从画报里面走出来的一样。
霍廷昱的眼力极好,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陈锦君上扬的嘴角。
现在的场景,让他想到了两年前。
他也是站在望楼上,只不过陈锦君是坐在那火红花轿里面。
难免让人忍不住感叹一句时过境迁。
陈锦君走进了大门,霍廷昱翻身下楼,拦在了陈锦君的面前。
陈锦君看着站在自己院门口的霍廷昱,莞尔一笑。
霍廷昱亲自为陈锦君打开了院子的大门,一边带着陈锦君进去,一边对陈锦君说道:“于策听说你回来了,带着人办宴席去了,说是要给你接风。”
陈锦君难免有些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在今天到的?”
霍廷昱怔了一下,随后糊弄陈锦君:“猜的啊。”
陈锦君明显是不相信霍廷昱的话的,只不过一时间她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在陈锦君看不到的地方,卢连寿摸了摸落在自己肩头的信鸽。
一旁的雷义山看到了信鸽,直接挡在了卢连寿的前面,生怕陈锦君看到了卢连寿的信鸽。
这也是卢连寿第一次背着陈锦君做事,心里难免有些发虚,仅仅是匆忙给鸽子喂了食,就立刻赶走了鸽子。
随后,卢连寿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雷义山。
雷义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轻哼一声走开了。
到了晚上,陈锦君跟着霍廷昱来到了陈家的宅子。
进门的第一眼,陈锦君就看到了沈笑笑,她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睛里面含着热泪。
一定是有人把自己在荣城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告诉她了,陈锦君这样猜到。
因为陈锦君在沈笑笑担忧欣慰的眼神里面看到了压抑着的狠劲。
仅仅是一瞬间,陈锦君被素娘怀里抱着的孩子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我儿子。”于策站在素娘旁边,对陈锦君说道。
陈锦君笑着点点头。
随后,陈锦君余光里面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她问卢连寿:“谁把他放进来的?”
卢连寿顺着陈锦君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跟着陈锦君一路从荣城到了雍州的凯瑟夫。
卢连寿也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凯瑟夫会在这里出现。
“我去把他带出去。”卢连寿放下手里的酒杯,眼瞅着就要走过去。
陈锦君不赞成地摇摇头:“让老锯看着点,然后交到妙音楼的鲁问手里。”
卢连寿点点头,按陈锦君的吩咐照做。
而一旁的角落里面,雷义山找上了许凡明。
许凡明看着许久未见的雷义山,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雷义山的变化。
“这次跟着她去荣城,手上多了几条命啊?”许凡明右手拿起酒杯冲雷义山举了一下。
雷义山轻笑了一下:“不过是一些该死的人罢了。”
随后,雷义山的视线落在了许凡明的左手上,
许凡明右手拿着酒杯一饮而尽,而左手上面却是正在摩挲着一串紫檀念珠。
许凡明见雷义山看向自己手里的念珠,随口解释道:“静心用的。”
雷义山点点头,他对许凡明手上念珠的来历有所耳闻,据说是那位圆慧大师送给他的。
圆慧大师虽然是半路出家,可多多少少算是一位高僧。
雷义山叹了一口气:“我带回来了一个人。”
许凡明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奇,他虽然人在雍州,可是或多或少的听说了荣城发生的事情。
“是安娜吧。”许凡明听闻过这个名字,自然也知道雷义山的弟弟雷义海是死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雷义山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许凡明轻哼了一声,掸了掸自己裤子上面不小心蹭到的灰:“上次大帅回来之后,和我说了一件事情。”
听到许凡明这样说,雷义山好奇地看向了许凡明:“怎么说?”
“刑堂,雷老虎。”许凡明一双三角眼看向了雷义山。
雷义山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许凡明的意思。
他有些感慨地说道:“没想到啊,有一天我也能配上这个名号。”
许凡明面无表情,起身扔下一句话:“是名号配人,不是人配名号。”
雷义山坐在原地,看着许凡明远去的背影,反复咀嚼着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
良久,他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是了,他雷义山,就是雷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