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陈锦君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被关在客房里的藤管家。
当陈锦君走进来的时候,藤管家正托着下巴看向了窗外。
陈锦君一边摘下手上的皮手套,一边走到他对面坐下。
“看什么呢?”陈锦君装作不经意地问他。
屋子里面热腾腾的,窗户上面哈着雾气,陈锦君顺着藤管家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了窗户上面有一些有些的字符。
陈锦君眯起眼睛,盯着看了两眼。
藤管家瞥了一眼陈锦君,见陈锦均看向自己写在窗户上面的字符,脸色一变,猛地抬手擦掉了那些字符的痕迹。
见他反应如此剧烈,陈锦君挑了一下眉梢,暗暗把刚刚自己看到的字符记在了心里。
“东家来了。”藤管家平静的说道,仿佛一点也不意外陈锦君会来找自己。
陈锦君也看向窗外层层叠叠的房顶,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藤管家离家多少年了?”
问完这句话,陈锦君就感觉到藤管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带上了一丝莫名其妙:“东家问这些做什么?”
陈锦君一脸无辜地看向了藤管家:“只不过好奇,这么多年了,一直跟着窦准,这过年的时候,还帮窦准处理身后事,还没有回过家吧。”
“回家?”藤管家低下头,嘴角若有若无地露出了嘲弄,“回不去家了。”
“哦?是不想回啊,还是回不去,抑或是,藤先生没有家了?”陈锦君笑得别有深意。
藤管家叹了一口气:“东家这话,说得倒是有意思。”
陈锦君笑笑:“哪有,不过是想起来了,当年窦警长刚刚到荣城的时候,抄过一户人家,罪名是通敌,好巧不巧,那户人家正是藤家。”
藤管家斜斜地看着陈锦君:“东家这话说得另有所指啊。”
陈锦君轻轻摇头,继续看向了窗户上刚刚被藤管家擦过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是杀了自己全家的仇人,偏偏要为了仇人做事?”
藤管家看着陈锦君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查过我?”
他明显有些紧张,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甲上面泛出白色。
陈锦君注意到了这一点,知道自己说到了他身世上的漏洞。
“藤管家看起来并不像是荣城人。”
说完这句话,陈锦君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面的糕点盘上。
藤管家不知道为什么陈锦君要看向糕点盘,只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危机的到来。
“藤先生好像并不喜欢吃蟹黄酥,我让他们给您撤下去一些,藤先生把这里面的糯米麻薯都吃完了,看来是喜欢的,我让他们给您多准备一些。”
陈锦君微微上扬的嘴角别有深意,看得坐在她对面的藤管家心里一紧。
“不过是今天嘴里发酸,总是想吃些甜口的。”
说着,藤管家拿起一块蟹黄酥,当着陈锦君的面放进了自己嘴里。
陈锦君慵懒地抬起眼皮,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神情。
藤管家嚼了嚼嘴里的蟹黄酥,只觉得这蟹黄落在自己的舌头上一点都不习惯。
陈锦君就静静地看着他,明亮的眼睛里面仿佛洞悉了一切。
这不免让藤管家更加紧张,他匆忙地咀嚼了两下,随后混着茶水咽了下去。
“这蟹黄酥可是当年御膳房里面的白案师傅亲手做的,藤先生觉得味道如何?”
陈锦君一边说,一边给他的茶杯里面添满了茶水,又把装着蟹黄酥的碟子往他面前推了推。
藤管家努力压下自己胃里面的不适,又强迫自己露出一副喜欢的模样:“味道果真是好,不愧是御厨的手艺。”
闻言,陈锦君露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是吗?既然藤先生喜欢,那我就让他们给您多多准备一些,正好少上一些那些糯米麻薯什么的糊胃口的东西,对您的肠胃不好。”
说完之后,陈锦君看也不看藤管家一眼,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陈锦君赶忙跑到书房,拿起笔,在纸上按照自己的记忆模仿出来了藤管家用手写在窗户上面的字符。
“麻烦雷堂主跑一趟码头,把这个刻在木板上面,让黄小姐看看这是哪国的字。”
雷义山接过陈锦君手里面的纸,点了点头。
陈锦君又想起来了什么:“顺路问问徐生有没有查到什么。”
雷义山把纸叠好了,揣在自己的怀里立刻出门了。
陈锦君思索着什么,走路都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
陈锦君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她听出是霍廷昱的声音,头也没有回:“我在想,藤管家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霍廷昱亦步亦趋地跟在陈锦君身后:“你怀疑他不是荣城人?”
陈锦君轻声说道:“我怀疑他和窦准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廷昱沉默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陈锦君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何以见得?”霍廷昱也有些好奇陈锦君为什么会这样说。
陈锦君一边上楼梯,一边把自己车猜想说给霍廷昱。
“如果他真的是藤家的遗孤,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跟着窦准?总不会是想以德报怨吧。”
“再者说,汤家向警察局要账,为什么窦准二话不说地就批给了他?”
说到这里,陈锦君回头看向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霍廷昱。
霍廷昱直起身子,和陈锦君面对面地平视:“万一窦准只是初来乍到,不敢招惹世家呢?抑或是窦准看不上藤家这点小钱呢?”
他谨慎地提出疑点,帮陈锦君排除其中的漏洞。
陈锦君立刻摇了摇头:“不可能,窦准刚来到荣城的时候,手里面仅仅只有一批他发妻拿命带出来的黄金,他就是因为黄金被查的,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使用黄金抵债。”
“至于说世家……”陈锦君更是不赞成地摇了摇头,“在窦准眼里,怎么可能看得上前朝的世家?”
见陈锦君只是站在楼梯上和自己说话,窦准一把抱起了陈锦君,带着她往天台上走。
霍廷昱一边走一边说道:“那这么说,窦准这么需要这笔钱,为什么还要答应了汤德,把藤家一半的家财给了他?”
陈锦君任由霍廷昱抱着自己上楼梯,两只胳膊松垮垮地揽着霍廷昱脖子,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所以我才觉得蹊跷,倒是有点……息事宁人的意思。”
说话间,霍廷昱已经抱着陈锦君来到了露台,外面风寒,他抱着陈锦君坐在了铺满皮草的摇椅上。
“息事宁人?不是说了,藤家是通敌吗?”霍廷昱抓起了一旁的大氅,裹紧了陈锦君。
“通敌……”陈锦君若有所思地窝在霍廷昱怀里,喃喃道。
随后,陈锦君突然瞪大了双眼:“如果说这个藤管家就是其他国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