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准备好了吗?”
陈锦君一边系上斗篷的盘扣,一边问自己身边的卢连寿。
卢连寿点了点头:“到时候雷堂主在现场等着了,就等着东家到那儿了。”
陈锦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缓缓扯出一个笑容:“窦准……”
声音戛然而止,陈锦君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窦准和安娜小姐的婚礼让整个荣城都为之侧目,陈锦君坐在车上,静静的看着庄园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东家,邵大人说……不让您轻举妄动。”严廿坐在前座,小声提醒着陈锦君。
他眼睛里面有着倔强,仿佛他没有在陈锦君为这件事情做准备的时候拦住陈锦君而愧疚。
陈锦君轻笑了一声:“邵沛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严廿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陈锦君冷哼一声:“你如果真的是想替邵沛辰拦住我的鲁莽行径,就不会这么多天不露面了。”
被陈锦君一语道破自己的那点心思,严廿的脸上立刻涨红,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是的……”
“什么不是?”陈锦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自己坐的车缓缓驶进婚礼的现场。
“不过就是撕了一张请柬,倒是惹得你这样?”
严廿没有理会陈锦君的嘲讽,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面清楚,当他看到陈锦君撕掉了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请柬时,心里是多么的失望。
正这么想着,严廿听到陈锦君这么说。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的那张请柬。”
“啊?”严廿有些愣神,“您不是撕了吗?”
陈锦君挑起一边的眉梢,上下打量了一边严廿:“鸿门宴,我去了就是被报复,就这样,我反过来宴请他的时候,安娜还冲着我扔刀子呢。”
严廿微微张着嘴,不知道是该说陈锦君心思缜密,还是该说陈锦君命大。
“雷义山被那安娜看上了,他也倒是争气,给我挣来了不少消息。”
说着,陈锦君咧了一下嘴角:“今天,就是渔翁收网的时候了。”
严廿回头,愣愣地看着后座的陈锦君。
“东家早就想到了?”严廿难以置信地问道。
陈锦君轻哼了一声:“不要总是看着自己眼前的那一点点路,多看看远处,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严廿如梦方醒:“所以,这一切都是您早有图谋?”
陈锦君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勾,眯起的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花车到了吗?”
“没有,按照计划,还要一个小时。”卢连寿从自己怀里拿出怀表看了一眼。
陈锦君点点头:“去找雷义山。”
而此时此刻的雷义山,正蹲在婚礼现场最南边的花坛边上,注视着周围。
他和安娜说好了,他就站在这里,目送着她走进来,走到窦准的身旁。
和安娜说完这些之后,雷义山还被黄宁嘲讽了一句虚情假意。
想到黄宁,雷义山心里面难免有些不安。
他从昨天晚上和安娜说完话之后不久,黄宁就被带走了,直到现在,他已经在整个庄园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见到黄宁。
不知怎么的,雷义山心里面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正在这时候,卢连寿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雷义山猛地回身,结结实实的一个手刀被卢连寿用胳臂挡了下来。
“卢叔。”雷义山看到是卢连寿,松了一口气,知道陈锦君已经到了。
他向卢连寿身后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卢连寿身后有一段距离的陈锦君。
顾及着今天的场合,雷义山没有喊陈锦君东家,仅仅只是对陈锦君点头示意。
陈锦君知道雷义山在顾及着周围,也点了一下头:“都安排好了。”
雷义山点了点头。
卢连寿站的离雷义山稍微近一点,压低了声音:“东家说了,到时候趁乱,你去把阿海接出来,还有那位黄小姐。”
雷义山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陈锦君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雷义山又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陈锦君在看向周围围观的人群中,那些被安插进来的自己人。
不仅仅是唐七爷的人,也有邵沛辰的人。
为着这一点,陈锦君利用自己在天南军校的档案里面,写着的邵沛辰推荐那一行小字,联合了严廿,调动了不少人。
突然,人群中一阵喧闹,陈锦君下意识带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和雷义山隔开了一大片人。
雷义山不动声色地压低了自己的帽檐,知道陈锦君这是在安娜面前与自己避嫌。
毕竟以安娜那个疯性子,看到陈锦君之后难保不会再丢一把餐刀过来。
窦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一身军装,眯起眼睛看向了人群里面的陈锦君。
陈锦君自然也感受到了窦准的视线,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窦准脸上有着难以掩盖的疲惫,陈锦君知道,那是这些天督察对他的折磨,想来这些天的窦准实在是太忙了,就连艳艳的尸体被移出来了都不知道。
看着陈锦君的笑容,本就是除夕,地上的雪还没完全化开,窦准只觉得心里没底,惴惴不安。
他冲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自己手下的人盯紧了陈锦君。
随后,他看向了陈锦君,眯起的眼睛里面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可是他来不及对陈锦君做什么,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骚动,是安娜的婚车到了。
窦准只能下马迎接,可惜的是,他下马之后刚刚站稳,就已经看不到陈锦君的踪影了。
这又使窦准心里漏了一拍,这些天一直在忙着和安娜的婚礼,一时间居然疏忽了陈锦君这个不定时的炸弹。
窦准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想起刚刚陈锦君看着自己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此时此刻的陈锦君已经随着人群走进了礼堂。
不得不说,不愧是修在租界里面的礼堂,处处充斥着豪华奢靡的气息。
陈锦君找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了,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欧文夫妇。
欧文夫人率先感受到了陈锦君浓烈的视线,顺着陈锦君的视线看了过去。
陈锦君冲着欧文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欧文夫人只觉得自己后背一时间发凉,但是想想陈锦君给自己的保证,她后背忍不住挺了挺。
欧文先生也注意到了陈锦君,端着架子冲陈锦君举了举酒杯。
陈锦君也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然后一口未动地放在了桌子上。
欧文先生明白陈锦君的意思,如果今天他们没能成功扳倒伯爵一家和窦准,那么倒下的只会是他们。
可是那又怎么样,欧文夫妇当年不过只是两个议员,现在能够坐在这里,靠的不仅仅只是运气而已。
至于伯爵夫妇,欧文夫人冷笑了一声。
不过就是站错队的落魄勋爵而已,怎么能成为自己的拦路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