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人各有志,你不能用你心中的义来要求别人。”
许凡明别过头去。
杜宇叹了一口气:“跟我来。”
说着他起身向外走去,许凡明也赶忙起身跟上。
杜宇带着许凡明穿过寺庙内长长的小路,来到了后面住持的禅房。
杜宇抬手敲了敲:“圆慧大师在吗?”
许凡明皱了皱眉头,有些搞不懂杜宇为什么带他来找一个和尚。
“施主请进。”这个声音很奇怪,听上去既年迈又稚嫩,让人分不清这个声音来自一位老者亦或是孩童。
杜宇推开门进去,对着圆慧大师双手合十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圆慧大师手拿着念珠回了杜宇一礼。
许凡明不得不跟着杜宇一起鞠了一躬。
圆慧大师看向许凡明:“这位就是施主常常和我提起的爱徒吧。”
许凡明一怔,愣愣地看向杜宇,他没有想到,杜宇居然会这么对外人介绍他。
“正是。”杜宇笑笑。
“居然找回来了。”圆慧大师和杜宇是多年老友了,自然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一二。
“圆慧大师,我这次带他来呢,是想让您看看。”杜宇把许凡明引到圆慧大师面前。
圆慧大师和许凡明对视,许凡明只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动不了。
圆慧大师不愧被尊称为大师,一双眼睛明亮极了,像是一扇明亮的窗,落在许凡明身上,看清了他身上所有血腥不堪的过往。
许凡明被这样一双通透的眼眸看着,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圆慧大师笑了,收回了目光,对杜宇说:“你这个徒弟,却是性子急了一些,不如你稳重,可是也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嗜杀成性。”
杜宇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因为青红会解散了,他不在刑堂做事,就没有见到那么多的肮脏事,自然和我当年说的不一样。”
许凡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原来,在杜宇眼中,自己不会坐下那些事情。
他握紧拳头,抿紧了嘴唇。
“尽管如此,他还正是年轻气盛的岁数,你不能过分压着,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免得揠苗助长。”圆慧大师捻着手里的念珠,劝着杜宇。
杜宇点点头:“我这也十年没有见我这个徒弟了,少了许多管教,自然怕他和我当年一样陷入心魔里。”
圆慧大师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杜宇:“你的担心是对的,我带你徒弟去个地方,你等一会。”
说着圆慧大师起身,带着许凡明走出门。
许凡明好奇地跟着圆慧大师,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两个人穿过了一大片紫竹林,圆慧大师把他带到了一个僻静的禅房前。
“进去吧。”圆慧大师指了指里面。
许凡明将信将疑地走了进去。
只听咔嚓一声,门从外面落锁了。
许凡明立刻暴起,匕首已经握在手里:“这是要干什么?放我出去!”
“小施主稍安勿躁。”圆慧大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古怪的音色让许凡明心里的暴躁瞬间被压下去几分。
“里面有一串紫檀佛珠,你拿好了。”
许凡明莫名其妙地按照圆慧大师的话照做了。
桌子上果然有一个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串紫檀佛珠。
突然,周围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许凡明走江湖这么多年,一下就听出来外面估计来了不少人。
“小施主,还请打坐片刻。”
捕捉到为什么,圆慧大师的话语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让许凡明不自觉地照做。
他在地上打坐,手里还拿着那一串檀木佛珠。
周围脚步声停了下来,外面的人们也坐下来了。
许凡明不知道圆慧大师这是要做什么,有些忐忑地捏紧了手里的佛珠。
罔极寺的钟声响了,悠长的钟声让许凡明心里的忐忑不安随着暴躁一起消散了几分。
紧接着,木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许凡明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如果有罔极寺的香客来到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
罔极寺所有叫得上名号的高僧围坐在一个独立的禅房周围,一起诵经。
这可是多少银子也换不来的待遇。
而许凡明坐在里面,只觉得自从上次对胡渊用了八十一刑之后留在心底的那一抹煞气渐渐消散。
他心知,这是圆慧大师在给他静心,许凡明慢慢地放松了身心,让自己完完全全地投入到经文中。
紫竹林外,杜宇听着众僧的诵经声,抬头看了看天,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许凡明能够不被心魔困扰,杜宇这样想。
他太清楚被心魔操控的滋味了,所以,许凡明这里,他必须在心魔初露端倪的时候给许凡明除去,不然,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杜宇拍了拍落在长衫上的竹叶,默默地听着里面的诵经声。
陈府这边,陈锦君拦了一辆黄包车就到了官府。
年峥早早地就在官府门口等着陈锦君了,见陈锦君过来,他特意上前迎了几步伸手要接陈锦君下车。
可是陈锦君就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绅士举动一样,直接跳下了车。
“年少爷久等了。”陈锦君目光清明地问好。
年峥点点头,递上了自己一早准备好的礼物:“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东家笑纳?”
陈锦君垂眸,看着年峥手里的长长窄窄的盒子,见多识广的她能够猜到里面不是簪子就是毛笔。
可是陈锦君对外并没有宣称自己喜欢附庸风雅。
那么这个盒子里面,只有可能是簪子。
这个日子送自己簪子?陈锦君面上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可是不收下又不合适,陈锦君只好拿了过来,放在徐生手里:“那就多谢年少爷了。”
年峥见陈锦君并没有看礼物,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的表情,皱了皱鼻子:“陈东家不看看是什么礼物吗?”
陈锦君转过来盯着年峥,仿佛看透了年峥那点小心思:“在京城,一般都是先待客,再看礼。”
年峥只好笑笑:“东家说的是,是我鲁莽了。”
陈锦君挑了下眉:“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年少爷和我一起去看看地皮?”
她用的是“看看”而不是“挑选”,因为陈锦君心里已经有了想要的地皮,无论年峥怎么说,她都不会改变想法。
年峥明显是不懂得陈锦君这种商场老狐狸的客套话,只是点点头。
陈锦君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签地契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