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两人回霍府的时候,这场大雪也见证了许凡明手里又多了一条人命。
许凡明把被打晕的胡渊扔在地上,翻身跳下马,把缰绳交给一旁的镖师。
他用脚踢了踢昏死过去的胡渊,见地上的人没有反应,招呼一旁围观的镖师:“去井里打桶冰水,给胡三少醒醒脑子。”
“镖头,这人是?”一位老镖师蹲在胡渊旁边,用手板正了胡渊的脸,对着光看了看。
“德记胡家的三少爷,当着宴会上那么多人说我和陈东家关系不干净。”许凡明看着胡渊那张脸,厌恶的眯了眯眼,啐了一口。
闻老从远处走来,看了看地上的人。
“这小子胆子可以,可惜了脑子不太好用。”
闻老拿着手里的拐杖挑了挑胡渊的脸,顺势拍了拍。
“镖头,水打来了。”
镖师提着满满一桶水,借着灯光还能看到上面漂浮着的冰碴子。
许凡明把脚拿起来,对着胡渊抬抬下巴。
镖师直接一桶水泼到了胡渊的脸上。
寒冬腊月,水井里最上面的水格外的凉,连带着冰碴子一大桶倒在胡渊的脸上。
胡渊被凉意激了一下,咳了两口水,睁开眼看着面前一双双脚。
“再去多打几桶,要冰多的。”
许凡明吩咐完了镖师,他上脚踢了踢胡渊:“三少爷醒了?”
“你……你要干什么?”胡渊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强撑着要站起身来。
许凡明一拍手,装模作样地说:“哎呦,三少爷怎么躺在地上啊,还不快去给三少爷找个轿子?”
闻老看着许凡明,欣慰的笑笑,这小子的手段,越来越有刑堂堂主的感觉了。
可惜胡渊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听不懂他们这些江湖老手嘴里说的隐语。
他还得意地笑笑,对许凡明说:“算你识相,快送我回胡家。”
许凡明只觉得好笑,蹲在地上,用匕首宽面拍了拍胡渊的脸:“放心,一会就送三少爷回府,见见你胡家的列祖列宗。”
胡渊看着许凡明脸上的笑容,后背发寒,猛地坐起身来。
“是你!你要干什么!”
许凡明加大了脸上的笑容:“三少爷可以猜猜。”
说完,镖师已经把“轿子”抬了过来,许凡明站了起来,朗声道:“来啊,扶三少爷上轿子。”
胡渊颤颤巍巍地被抬上了那奇形怪状的椅子,就看到许凡明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铁链扭成的鞭子。
他被冰凉的鞭子把手抬起下巴,被迫和许凡明对视。
“不知道三少爷有没有听说过,青红会八十一刑呢?”
许凡明眼底藏着疯狂,语气里有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闻老在一边看着,还一边对围观的镖师说:“你们都看着点,免得以后到了刑堂,连八十一刑都不会用。”
青红会八十一刑,又被叫做投胎刑。
青红会历年来,受过投胎刑的不超过十个人,见过的人没有多少,能看完全程的更没有几个。
而许凡明不但看完了八十一刑,还默默记下了。
闻老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许凡明就是在一次八十一刑的行刑现场。
那时候的许凡明才十五六岁,半大的少年脸色青白,强撑着看下来了全场。
从那一刻,他就觉得这个孩子有潜质,毕竟就连他这个自认为阅人无数的盟证都被他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吸引了。
许凡明活动了一下筋骨,面无表情地开始了。
整个太平山庄里面回荡着胡渊的惨叫,也幸得许凡明当初选址的时候选在了人烟稀少的城西。
对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围观的镖师受不了现场血腥的场面,纷纷躲了出去。
就连闻老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这是第一次见许凡明用八十一刑,没想到他竟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闻老看了看周围,这才十道刑,就已经出去了一大半的镖师。
他捋捋胡子,暗暗叹了口气。
慢慢地,雪越来越大,被胡渊的血染成了红色,落在地上格外触目惊心。
胡渊此刻已经叫不出来声音了,许凡明看着假昏过去的胡渊,提起了手边的冰水,冰水上面落了一层雪,已经和冰粘连在一起,成了一块冰板。
许凡明用匕首把一整块冰捣烂,有棱有角的片状冰浮在上面,随着整桶水倾泻在胡渊的头上。
整个山庄里又响起了胡渊的惨叫。
一个镖师压抑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凑到闻老身边:“闻老,若是这人八十一刑没有挨完就断了气呢?”
闻老捋捋胡子:“看刑官对你的记恨程度,最好的也就是断了气之后继续走完剩下的。”
“那若是运气不好呢?”
“运气不好?以前刑堂有一笔开销,叫‘吊命钱’,用来每年在大兴安岭那边买一些上百年份的野山参。”
闻老叹了口气:“运气不好的话,这笔‘吊命钱’买的山参就派上用场了,刑官会让人切了片放在嘴里,给吊着一口气。”
“光绪年间,有一位刑官专门自己掏腰包买了根千年野山参,为此延迟了行刑的时间,从夏天拖到了冬天,冬天天冷,这人啊血流的慢,再加上千年的人参吊着一口气,硬是到了第七十八道才咽了气。”
闻老摇摇头,惋惜地叹了口气,现在没有野山参,也是这胡渊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直到第三十七道刑,已经被泼了五桶冰水的胡渊终于早早地咽了气解脱了。
许凡明看着胡渊,失去了兴趣。
闻老也喊停了他:“后面还有那么多道呢,没必要做了,天快亮了,找几个脚力好的,给他扔到胡家门口去。”
“别扔胡家,扔蔡英前厅去。”许凡明一脸嫌弃地踢了一脚胡渊的尸体。
闻老点点头:“听你们镖头的,还不快去!”
雪大片大片的落下,逐渐掩盖了地上的斑斑血迹。
“怎么了?”闻老站在许凡明身旁,看着他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
“我见到八排马爷的童养媳,还有雷义山了。”
闻老有些意外:“你说的这个童养媳我有点印象,当年她拜香堂的时候是姓马那小子托我亲自开的香堂。”
“马爷,雷堂主,都死在姓章的手里了。”
许凡明面无表情地在冰水里把刑具上的血迹涮掉。
“你说的姓‘章’,是不是立早章?”
闻老拄着拐杖,笃定地说。
许凡明点点头,抬起脸问闻老:“他是什么来历?”
“当年从天地教道青红会挂牌的一个人,不知怎么的,居然坐到了九排。”
说到这,闻老老前所未有的激动:“九排是江口大爷,掌管的是新进兄弟和提升职务、公布名单。是他借着职务之便,把会里兄弟们的名单上交给官府的。”
“叛徒?”许凡明刚刚眼睑充血的红色还没有消下去,配上他一双三角眼显得格外狠辣。
闻老咬牙点点头:“他是名正言顺的八十一刑。”
许凡明把玩着手里的铁链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