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远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并无愤怒,只是有些感慨与不值。
虽然自己的一生还很短暂,不过已经经历了太多。
从父亲林山河还在时的风光无限,到失踪后的遭人唾弃。
从宗门大比胜出后的一时耀眼,到天魔眼历练而归得被人误解。
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里,林明远经历的大起大落比任何人都要多,也要来得严重。
看着周围一道道质疑与鄙视的眼神,林明远的心中不由得露出苦笑。
父亲,这就是你拿生命守护的蜀山吗?由内而外已经烂到了根里,自从魔族大劫后,蜀山的中坚力量全部战死,剩下的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掌门尺无涯性命垂危,酒剑仙纪癫受到刺激疯疯癫癫,不再过问门内之事。
也难怪这些弟子大多听信谗言,说风就是雨,毕竟赵玄一一脉在蜀山里的话语权太大了,靠山就是如今副掌门邢无道,林明远就算表现得再出色也不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不少弟子纷纷低下头去,不敢与之直视,这些人之中,很大一部分都受到赵玄一的指示,此时专门在这里煽风点火。
就算有些弟子心中存疑,不过前有赵玄一大肆宣扬,后有风长老歪曲事实,再加上副掌门邢无道的默认,众人都认定了这一事实。
就连人群中的王雅也被徐晚拉住了,示意她不要冲动。
她们只是小小的外门子弟,若是得罪了蜀山高层,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偌大的蜀山,此时只有杜胖胖与自己站在一起,那些原本对自己阿谀奉承的此刻早就翻脸不认人。
林明远并不诧异,毕竟父亲林山河的遭遇远超于此,当年绝世剑宗,蜀山英雄,一剑庇佑宗门的存在,到头来也沦为众人口中的魔头,更何况自己呢?
“林师兄,你不要在意他们的话,本事没几分闲话倒是不少!”
“无碍。”
林明远并没有觉得失望,或者说他早已经对这个蜀山不抱有希望了,除了便宜师傅酒剑仙和父母留下的洞府,他再无任何牵挂。
“赵玄一,我不知你哪来的胆量回到蜀山,真以为你堕入魔道的事可以瞒天过海吗?”
林明远盯着赵玄一副嚣张的模样皱起眉头,对方堕入魔道,滥杀无辜,难道整个蜀山就没有一个人看出他的底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场的风长老伙同赵玄一,趁着清灵失去记忆,一起编造了谎言,掩盖他的罪行。
身为赵玄一的父亲赵高自然视而不见,若是副掌门邢无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只能说明整个蜀山已经烂透了。
“呵,哈哈哈哈哈!”
赵玄一听到林明远的质问,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眼中充满了讥讽。
“你说我堕入魔道?有什么证据啊?”
“倒是依我看,是你伙同魔修林天南,诓骗正道弟子,害得大量修士命丧天魔眼,还坑害我与清灵师妹,要不是风长老及时赶到,就让你这小魔头得逞了!”
赵玄一的话引来了无数弟子的附和,自从三人被风长老带回蜀山,一股股谣言就开始流窜,清灵由于失忆,对天魔眼内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了印象,甚至连与林明远一起的记忆都丧失,再加上风长老暗中煽风点火,整件事的风向对林明远十分不利。
“没错,林明远魔性不改,依我看将他逐出蜀山也不为过!”
“什么逐出蜀山?要我说直接将他当场镇压,不然愧对那些冤死在天魔眼的正道修士!”
“对!杀了他,杀了他!”
这些话语初时只是一小片一小片地传来,后来在有心人的带动下声音越来越大,直到大多数在场弟子都被蛊惑,群情激奋。
“你们胡说什么!林师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杜胖胖眼看局势越发紧张,他努力地想帮林明远辩解,可是一个人的声音淹没在无数浪潮之下,显得十分无力。
“宗门广场,都吵些什么呢!”
一道大喝从人群中传来,众人纷纷退让出一条道路,一名老者从中走出。
“风长老来了!”
“风长老,您可算现身了,这林明远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随着风长老的出现,赵玄一也稍微收敛气焰,向他问好之后站在了身后。
“风长老!”
风长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放在了林明远的身上。
对于如今这种场面,他一点也不意外,亦或者说是他一手造成的,其中不止有自己的煽动,还有蜀山高层的默许。
“林明远,你在天魔眼与魔道勾结,害人无数,本长老念及旧情,这才将你带回蜀山,没想到你不知悔改,依然我行我素!”
“你可知罪!”
“你可知罪!”
一连两声质问携带着强大的威势,将在场其他声音镇压下去。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住林明远,这声音直击他的心灵。
你可知罪!
风长老的质问无疑是撕破了最后的脸皮,也让林明远打破了最后一丝对蜀山的幻想,对方敢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颠倒黑白,自然是早有预谋,其中甚至还有副掌门邢无道的默许。
可以说现如今的场面,就是专门为了林明远设计出来的局,他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到头来只会被打上魔修的印记,身败名裂。
“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风长老见气氛被带动起来,心中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那酒剑仙纪癫至今未归,天魔眼内当时在场辈分最大的就是自己,他想做些手脚还不简单?
再加上清灵神识受损丧失记忆,这就是对林明远出手的绝佳机会,没有酒剑仙的庇护,没有尺无涯的坐镇,看你小子还怎么翻身!
他敢如此针对林明远,自然是有恃无恐,背后自有邢无道的默许,就算酒剑仙纪癫归来,也有副掌门顶着,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让林明远伏诛,只要咬死了他勾结魔族一事,就算纪癫回来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