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曹操已经穿戴整齐,与荀攸在堂前等待。
毕竟昨夜与奉孝、志才在几巡酒后商议之事,需要告知荀攸,并且董访,董昭两兄弟的事情,同样也要诉说完全。
将此计从头到尾,再梳理一遍。
毕竟每一次计策,都不会如同商议时那么简单,真正要做的时候,会有非常多的意外,阻挠预想目标的达成。
这其中,每一处在安排人手时,都必须要苦思冥想,多次设想意外之事,还要提前派出探哨,尽可能的探到更多的情报。
是以,曹操也同样派人去召见了郭嘉和戏志才。
这时候,几名宿卫先后跨入门槛,都匆匆而来。
曹操正与荀攸在商议,忽而停了下来,都抬头举目看向门外,但却没见到徐伯文的身影。
这让曹操的眼神顿时愣了一下。
又不来?!
这,这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来见我我睡觉,我去召他召不来?!
第一名宿卫进来,抱拳道:“回禀主公,祭酒昨夜饮酒过度,现在正在家中卧床安睡,还未醒来。”
曹操:“……”
第二人同样也是哭笑不得,抱拳支支吾吾的道:“主公,奉孝先生也是饮酒至今日清晨,我去到时,正在家中大堂安睡,宿卫给他铺了棉被,升了火盆在旁,还在看着……”
曹操登时战术后仰,深吸一口气,心里当真是肃然起敬。
这两位……
不是说《只喝一会儿》?
结果直接干到清晨?
就是说我走了之后,又喝了三个时辰?
太狠了。
曹操看向第三人,不客气的沉声问道:“那伯文又是什么理由?也在午睡?”
那宿卫止住身形,摇头道:“并非如此,太守不在衙署,与曹纯将军去了西城外郊的虎豹骑军营,末将已派遣下属快马去寻,暂未归来。”
“哦,那还好……”
曹操稍稍坐得安定。
和荀攸相视一笑。
这一瞬间,荀攸几乎已经明白了徐臻在曹操心目中的地位。
不多时,在衙署之外一匹枣红色的瘦马停下,徐臻翻身下马,一路进来,戎袍在身,看起来已颇有雄壮之感。
而曹昂则是跟在徐臻身后,一路
跨入正堂后对曹操执礼而拜,道:“主公,何事召见,此前正在商议行军之略,与子和派出人手查探豫州军情。”
“伯文何故来此稍慢?”
曹操立起身来,沉声问道,但脸上却没有多少怒意,反倒是多几分关切。
徐臻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当即道:“可能是战马较瘦,路途中有所耽搁。”
“呵呵呵,伯文,你是我心腹之臣,岂能让你没有好马,昂儿!”
“父亲大人,”曹昂跨前一步,躬身行礼。
“到家中去,在马厩内选一匹剽悍矫健的战马,换了伯文的坐骑。”
曹操说完这话,看了徐臻一眼,发现这小子好像正要开口说什么,当即又补了一句,“选战马交给军需,而后让军需为陈留太守换新坐骑。”
徐臻嘴巴张到一半,而后又闭上,回到微微躬身的姿势。
主公真熟练。
真好。
“先生,晚些我再与你商议,”曹操回头对荀攸笑道。
荀攸眼神一怔,心中立刻明白,拱手道:“在下告退,此时任上还有不少事,需要与众功曹商讨,等处理完公务,立刻便来向主公禀报。”
“嗯,去吧。”
曹操背着手,走送了荀攸几步。
这一来一去,让荀攸心里仿佛明镜一般,这位徐伯文在曹氏之中的地位,绝对不比任何谋臣低。
主公这态度,大不一样。
此人日后必然可成大器,乃至是名扬天下,为重臣也。
后生可畏。
荀攸停顿片刻,而后抿嘴微笑,大步离去。
此时曹操已走到徐臻面前,轻声问道:“昨夜,你说想见但不敢见,是何意?”
“你且放心说,切莫担忧,有我在,无人敢威逼你。”
徐臻眼睛瞪大,当即有些茫然,尔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喉结上下翻滚,笑道:“在下觉浅,深夜若是再与主公相谈,极可能一夜都睡不着了,故而想见,但是不敢见。”
曹操:“???”
“就这么简单?”
你岂有此理!我特么想了一晚上觉都睡不着。
我还以为你被威胁了!!
我特么深情全错付了是吧?!
曹操脑瓜子顿时嗡嗡的。
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胸口感觉十分淤堵。
“不错,若是主公早点来就好了。”
徐臻诚恳的说道。
曹操:“……”
是我多想了,早知道昨夜就可见到了……
“那你今日来见,是有何事?”
徐臻郑重抱拳道:“来年开春,行军豫州,在下自当领陈留兵先入豫州,为主公建功。”
“原来如此……”
曹操微有沉吟,负手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心中的确权衡了片刻,回头再看徐臻时,深深一眼。
但想到此前对徐臻有诸多愧疚,当即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伯文领军,子和为将,明年开春先行入豫州平乱。”
“陈留兵尽可调遣,命子和率三千虎豹骑精锐跟随,伯文在开春之后,可再招兵买马,用以补给,我大军随后便会自东郡而出,与你相汇!”
曹操目光诚恳,神情颇有期许,这还是徐臻第一次明言要亲自领兵。
他心中颇有思量,但很快就下了决断。
给他便是!
徐臻当即抱拳,大为欣喜,面含笑意的道:“多谢主公,此战之后,天子当归,必能成就大略雄才!”
此时徐臻得令,当即离去。
这一令下,他将得以转变,虽然自己会置身危险之境,但立下战功之后,等真的迎天子东归,还可以再商议。
至少现在,曹操仁德爱才之名,就在徐臻身上体现,不会有危险。
徐臻如今要的就是用行军来提升自己所得。
此事必须得曹操亲自首肯,否则必受其乱。
此时,曹昂未曾立刻离去,而是在堂上微微站定。
曹操忽而觉得奇怪,但很快脸色就自得而笑,等徐臻身影消失,他才看向曹昂道:“昂儿为何不随伯文而去?”
“儿有话想说……”
曹昂当即拱手,“堂上唯有父亲在,是以方敢请教,伯文兄长此前不领兵,有名望得民心。然如今手握兵权,但儿自信兄长绝无二心,同样也会严于律己,带兵极严。”
曹操听完微微发愣,但很快却微有笑意,“哈哈哈。”
“呵呵……昂儿啊,”曹操踱步而行,但盯着曹昂的眼神却十分赞许,点头道:“你能为伯文说此话,说明我没看错你。”
“大丈夫辽阔,天地可容,我岂能容不下一个徐伯文?”
曹昂顿时宽慰,表情逐渐安定。
“你能为他而言,说明你也有容人度量,甚好,此去定要好好辅佐伯文,听从子和之见,他们都是行伍中人,特别是……典韦。”
曹操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左右看了几眼,越发的喜欢,呵呵一笑,语重心长道:“典韦那小子我是真喜欢,你帮我问问,日后我跟伯文借一次,带他去立功,看他肯与不肯。”
“儿记住了。”
曹昂大受感动,深鞠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