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听她这么说,桑湛满意的刮了刮她鼻子,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云婵隐隐松了口气。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曾想,这只不过才刚刚开始。
后来,她才真正尝到了某爷为了达到目的,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入夜。
云婵不知道是不是云傅的动作太快,早上才商定好的事情,晚上他就跟云倾烟有了最新的计划,还是说,这计划云倾烟原本自己就已经定好了,总之,晚上的年夜饭期间,她便有意无意的提了提再次立储的事。
当时,东方易渊的表情很淡漠,只说皇子都还年幼,看不出其他什么态度。
然而,让云婵没想到的是,云倾烟居然会直接挑明自己的想法,比较隐晦的提起了桑湛的名字。
当然,她没有说的那么直接。
但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应该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东方易渊还没表态,太后的脸色就先沉了下去。
当场便怒斥了云倾烟一句,“皇家血脉,岂可儿戏”!
太后的这种反应,显然是在云倾烟的意料之中,她不急不缓,从容不迫的开口,简单几句话就将当时沉凝压抑的气氛给扭转过来。
云婵不禁在心中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这皇后果然还是很厉害啊。
她之所以选择在今天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只不过是先探探东方易渊的态度,以及观察在场其他所有人的表现。
皇子虽然还年幼,但他们的母妃却都不傻,东方冥和东方严相继出事以后,后宫便又开始隐隐活跃起来。
云倾烟就是想看看,如今,是谁又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对付起来也会更容易一些。
至于太后,用云婵的话来讲,云倾烟也是想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她同不同意,最终都改变不了桑湛会成为太子的事实。
但其实,太后还是比较了解云倾烟的,虽然后面的话题被云倾烟给说缓了许多,可这顿饭吃的,让太后心里始终很不舒服。
她不是对桑湛有任何意见,相反,她很喜欢桑湛这个大皇孙,可是,皇家血脉的延续,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的。
东方家的天下,如果就这样传给一个外人,那以后,大晋国还能算是东方家的天下了吗?
所以,她的态度很坚决。
不可能同意。
她相信,皇上应该也不会这般糊涂。
所以这顿饭,太后也一直在观察东方易渊的态度,猜测他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毕竟,云倾烟提及此事时,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生气,甚至,都没有一丝惊讶的情绪,仿佛云倾烟能想到立桑湛为太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种让人摸不透心思的态度,别说太后会有所担心,云倾烟心里也有些没底。
大概,这一大桌子人,也只有云婵的心思放在了吃饭上。
而桑湛的心思嘛,就是给云婵夹菜。
桌子太大,菜类又太丰富,御膳房里的很多东西是别的地方吃不到的,桑湛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宠妻的机会,他要确保云婵能尝到桌上的每一道菜。
关于他们所说的事情,皇上与太后的态度,似乎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一点都不感兴趣。
云婵吃饱后,这才有空感叹一句。
生活在皇家也太不容易了。
想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吃一顿年夜饭,是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不是猜疑,就是算计。
桑湛以后要是真当了皇帝,她肯定跑!
有娃的话,就带着娃一起跑!
好不容易挨到年夜饭结束,云婵想溜,可偏偏,这个时候太后拉着她的手不放,表面是想让她陪着说说知心话,实则,是想通过她来告诉桑湛,东方家的江山,只能由东方家的人来继承。
无论桑湛有多好,功劳又多高,也抵不过血脉这一条。
太后的心思,云婵也表示理解。
不过,这事也不是她们能说了算的,云婵表达了自己的无奈,让太后明白,她是真的找错了人,自己也没办法左右桑湛,或其他任何人的决定。
太后有几分失望,但总算是放了云婵。
吃完年夜饭,桑湛就被东方易渊叫去了御书房,后宫的女人和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开始了放烟火的环节,看完烟火,宫里还请了最好的戏班子,要一直待到子时,他们才能散去回各自所居住的宫里。
当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时,周遭的欢声笑语才逐渐多了起来,大家脸上的欣喜也变得真挚许多。
是啊。
烟花真的很漂亮,就连云婵也忍不住找了个最佳的地方,坐下来慢慢欣赏。
“好看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桑湛到了她的身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云婵转头看向他,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在他身上,让他变得有些不真实。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容易发现他的靠近,可奇怪的是,待在他身边,她的异能竟没有像以往那般被压制的那么严重。
按理说,她有了异能应该更容易发现他的靠近才对,结果却恰恰相反。
反正跟这男人相处,就没有一件正常该有的反应。
云婵也是见怪不怪了。
“来了一会,你也这么喜欢看烟火?”
桑湛也侧过头看向云婵,焰火的响声让他的声音显得有点模糊,不过云婵还是听的很清楚。
她点点头,目光再次看向夜空。
那一朵朵绽放开的色彩,很美,却也十分短暂。
大概,美好的东西都是这样昙花一现,若非如此,也就不会觉得这般珍贵。
“她也喜欢。”
忽然,耳边又传来桑湛的声音:“可惜,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盛大的烟火。”
她?
云婵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她”指的应该是他的亲生母亲。
桑湛以前也提过几次,当时,云婵对他的事还没有现在这么上心,所以从来都没追问过。
此刻他又提及,顿时将云婵的好奇心全部勾起来。
其他事她还可以忍忍,但是关于他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婆婆……
“她……”
云婵有种预感,总觉得他的故事一定和他母亲有关,说不定,还是他心底最痛的伤。
所以她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她不在了。”
桑湛的声音跟平时无异,没有多少情绪起伏,但眸色却明显多了几分悲痛与阴沉:“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被人害死了。”
被人害死?
果然。
云婵没有太过惊讶。
她第一次,主动去拉桑湛的手,结果被他反手一把握住,扣在自己手心里。
他转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云婵,一字一句的道:“所以,我回来就是专门替她报仇的!”
在这一刻,云婵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浓烈的恨意,浓到像是要摧毁一切,但几乎只在瞬息之间,他便彻底收敛起来,仿佛都是她的错觉。
这太可怕了。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将自己的情绪收放自如!
他小时候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桑湛。”
云婵不禁有些害怕,怕他会因为仇恨而陷入疯狂。
仇自然是要报的,可他也不能因为仇恨就毁了自己的人生……
“吓到你了?”
桑湛看到她的表情,不由暗恼了一下,怪自己刚刚没控制好情绪,泄露自己阴暗的一面。
云婵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搂住了他的胳膊,郑重的道:“桑湛,我没有被吓到,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压抑自己,我很理解你心里的恨,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恨就是恨,不要太压着情绪,对身体不好。”
“……”
桑湛听到这番话,被她给震撼到。
他还以为自己那个样子很可怕,会吓到她,却没想到,她只是在担心自己一味隐藏情绪会对身体不好。
她真的是他生命中的意外,把他从充满仇恨的沼泽之地拉了出来,让他从此不再是孤单一人。
“好。”
桑湛只简单的回了一个字,便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绚丽多姿的烟花。
烟火结束后,轮到戏班子开始表演,云婵附在桑湛的耳边轻声说道:“桑湛,我们回府吧?”
这唱戏的,她实在没什么兴趣。
还不如回去睡觉,养足精神,应付大年初一最令人头疼的一天。
“听你的。”
桑湛轻笑一声,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搂着她直接起身离开。
回到府里。
云婵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洗完后桑湛已经给她暖好了被窝,她一躺进去,就立马被他抱了个大满怀。
有人暖被窝,就是幸福。
只不过,这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
“过完年,我就要搬回幽兰苑住了。”
云婵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危险就快临近,还敢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桑湛,想正正经经的和他聊会天。
“恩。”
桑湛的手放在她的腰上,低沉的嗓音透着丝丝暗哑的道:“没关系,本王跟你一起搬过去便是。”
“……”
云婵后面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她本来还想说,到时候就没人天天给她暖被窝了,不过也无所谓,等通了电,她的整栋别墅里都会温暖如春,自然也就用不着别人暖被窝。
他倒是不客气,居然还想着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那到时候,可就是她的地盘了。
“你想搬过去也行。”
云婵心知不同意可能也没啥大用,干脆爽快的答应,趁机再提出自己的条件。
“但是咱们要先说好了,我的地盘我做主。”
“哦?”
桑湛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说说看。”
云婵感觉有点不对劲,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开,才开口说道:“很简单啊,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吗,就是要听我的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桑湛突然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口,又迅速退开,然后点头答应:“恩,本王听话。”
云婵:“……”
就很……离谱。
“还有问题吗?”桑湛问道。
反正这事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没得商量,现在嘛……
云婵就勉为其难的同意了:“那,行叭。”
她刚觉得有点得意,有种快要奴隶翻身把歌唱的感觉,结果猛地一下被他给摁在了身下。
“你干嘛?”
“子时已过,新的一年要讨个好彩头,这样才能确保以后天天都能……”最后两个字,他贴在她的耳旁,声音变得暗哑魅惑,邪气的无耻:“吃你!”
云婵杏眸圆睁。
头一次听说,这种事还要讨彩头的!
桑湛完全不给她开口拒绝的机会,一挥手,房间里昏黄的灯光就灭了,他摘下脸上的面具,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猛,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力量与感情,要将她拆骨入腹,彻底与自己融为一体。
云婵被他吻的都快喘不过气了,浑身的力气被抽干,只能软软的躺在他的怀中,任其予取予求。
这一夜,桑湛身体力行的解释了什么叫“新年的好彩头”。
云婵原本还想着早点回府,可以早点睡觉,然而,回来后她不但没能早点睡,还根本没得睡。
眼瞅着天亮要起床了,桑湛才总算大发善心的放过了她。
这个时候,显然也睡不了多大一会,云婵想起来洗个澡,清醒清醒,一会就得准备出门去长公主府,但桑湛心疼她,便没让她起来。
说公主府那边,他自己一个人去就行。
这……
当然最好不过。
云婵二话不说,澡也不洗了,倒头就睡。
至于他要怎么跟长公主解释她为什么没去,长公主会不会因此生气,可就不管她的事了。
云婵睡着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等她一觉睡醒,发现窗户外的天色暗暗的,看了眼地书上的时间,才知道居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大年初一,她睡了一整天?
云婵从床上坐起来,感觉脑子还有点不清醒。
都怪这男人,太变态。
都这个点了,估摸着皇家那些皇子公主们应该都已经走了吧,这样也好,省得她还得出面应付。
不过,不知道桑湛给她找了个什么理由解释她没有出现,这要是没个合理的解释,都不用多想,指不定会把她说成什么样子!
“小姐。”
晚棠从外面探了个脑袋进来,目光如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好久,一副贼兮兮的模样:“饿了吗,厨房准备了好多补汤,人参燕窝鹿茸,还有鸡汤鱼汤老鸭汤,小姐你想先喝那个?”
“哈?”
云婵疑惑的看着她:“除了汤,就没有别的了?”
“有啊,小姐想吃什么,跟奴婢说,保证什么都有。”
晚棠连连说道。
见云婵要下地穿鞋,她赶紧两步冲过去,扶住云婵:“小心,小心。”
恩?
云婵一巴掌拍掉晚棠的手,无语的道:“我下个床而已,小心什么,还能摔倒吗?”
晚棠的手被拍掉,立马又扶上去,笑嘻嘻的道:“小姐,你现在不一样了,得慢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毛毛躁躁。”
“我现在不一样?”
云婵一头雾水,满脸问号:“哪里不一样?”
晚棠道:“有身孕了,当然不一样啊。”
有身孕了?
云婵以为自己听错了,视线紧紧盯着她:“你说什么,谁有身孕了?”
“小姐你呀。”
“……”
“小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还瞒着奴婢做什么,再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奴婢都盼了好久,没想到这新的一年,第一天就有了这个好消息,真的太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
“对呀。”
“谁说的,桑湛?”
“对呀。”
晚棠脸上的喜色渐渐变成了担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事,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
她高兴个毛线。
怀孕,怀个鬼!
云婵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一觉睡醒,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十个月后,让她上哪去弄个孩子出来?
亏这男人想的出来!
“没有。”
云婵解释道:“我根本没有怀孕,这是桑湛骗你们的,他就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语塞。
是啊。
没有怀孕,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睡了一整天,连宫里定的规矩都敢无视?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是因为被桑湛折腾了一整晚吧?
d,什么叫有苦难言,这就是!
“好吧,你就当我是怀孕了。”云婵扶额说道。
“小姐,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好,晚棠脑子比较迟钝,没有理解到云婵的意思,虽然差点被云婵绕懵了,但还是深信她现在肯定是怀孕了。
“算了,奴婢还是先去给你端点吃的来,你现在可不能挨饿了。”
云婵认命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等晚棠一离开,她快速起床,穿好衣服,出去后发现晚棠已经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就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桑湛那个罪魁祸首不在,她打开房门走出去,地面上结了一层冰,刚要迈步,晚棠远远的看见,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大喊一声:“别动!”
云婵被吓了一跳。
她一只脚抬起来,听见晚棠的声音,还以为怎么了,愣是没敢踩下去。
晚棠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放下食盒双手立马去扶住她:“小姐啊,你别吓奴婢行吗,这一脚滑下去,肚子里的小王爷可就危险了。”
然后,云婵就被她强行给扶回了房间去。
“小姐,以后出门得等着奴婢知道吗,绝对不能一个人出去了。”
晚棠把食盒拎回来,就开始说教:“你看刚刚,那么多冰多危险啊,以后想去哪里就跟奴婢说,奴婢带你去,听见了吗?”
啊这……
连出个门的自由都没了?
云婵想一棍子给她敲晕算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