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在皮岛的活动,其实并没有他想象当中的那么隐秘。
虎威营的人,即便是姚春勇已经被他支到釜山去了,孔有德已经带着他的人将虎威营姚春勇的人马,拉拢的拉拢,换掉的换掉,但是,依然不是铁板一块。
当孔有德来禀报,原来姚春勇的一个手下把总,在昨天夜里不知道去向的说话,江晚就知道,自己安安稳稳想苟在这偏僻一角想要悄无声息的发展的计划,只怕是行不通了。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太多的担忧,按照现在的季节算起来,就算是一切顺利,他最多也只能再苟两个月了,再过两月,那就到了秋收的季节,后金鞑子不会在这个季节里安份,同样,皮岛上,也绝对不会安份下来。
按照惯例,后金鞑子照例会对大明进行袭扰劫掠,尤其是去年他们尝到了足够的甜头,很难保证他们今年不会卷土重来,而去年即使是后金鞑子进攻大明的时候,在他们的龙兴之地,依然是驻扎着有重兵,防备的就是皮岛这一支奇旅在他们的腹地袭扰。
可惜的是,去年的变故中,皮岛这边因为毛文龙已经不在了,并未对后金鞑子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也是因为去年的变故,今年大明的防范肯定比起任何的说话都要严厉,去年鞑子是绕过关宁防线,从蒙古入关的,今年想要故技重施的话,他们付出的代价,绝对要比去年多得多。
加上皮岛去年的毫无作为,后金鞑子的细作们,就算是反应再迟钝,这么长的时间,也应该弄清楚在皮岛这边出了什么事情,江晚觉得,如果自己是皇太极的话,与其今年大明防范严密,在严阵以待着自己,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拔除皮岛这个眼中钉。
所以,今年的秋天,皮岛的压力绝对不会小,在入冬以前,如果他江晚没能掌控皮岛,那倒是面临鞑子的进攻,他也未必能有多大的表现。
其实,就算掌控了皮岛,他也没多大的把握,就靠着皮岛这一两万人,抵挡后金鞑子的大举进攻。
当然,这仅仅是最大的可能而已,说不准,后金人今年安份了,哪里都不想去了,去年从大明劫掠来的东西,足够他们今年舒舒服服的享受一年,也可能今年后金人换个方向,不来折腾大明了,而是去折腾蒙古和朝鲜了。
总之,各种可能都有。
有了洛川号,加上这陈月的船只的话,他至少不会心慌,他除了有奋力一搏的本钱,也有了随时离开这里的退路。
如果刘兴治一定要对他动手的话!
东江镇总兵府里,刘兴治一脸平静的听着眼前这个虎威营把总的禀报,在他身边的沈世奎眼神有些慌张,不时地瞟着刘兴治。
“也就是说,那个什么狗屁江大帅,上岛的时候,就是一两百号亲兵,他上岸就窝在你虎威营的地盘上不动弹了,现在姚春勇已经彻底的被他收服了!”
“这个姚大人是不是被他收服了,标下不大清楚,不过,前些日子这江大帅将姚大人派了出去,肯定是故意的,那个孔有德一看就是得了江大帅的吩咐,等姚大人前脚一走,后脚就对付我们这些老兄弟,我若不是趁乱逃出来,没准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都是自家兄弟,哪里有这么轻易下死手的!”刘兴治点点头:“这消息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去吧,以后就跟着我,在我忠勇营做事,自然有你的前途!”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把总千恩万谢地出去了,刘兴治转眼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沈世奎:“总兵大人,这事情你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
沈世奎没好气地瞪了刘兴治一眼:“我这个总兵是咱们自己封的,人家是朝廷派来的,没准还有尚方宝剑,人家真要找到我这里来,我除了请罪,我还能做什么”
“朝廷派来的又怎么样!”刘兴治冷冷的说道:“皮岛姓毛,谁来都一样,就算所有人都认这狗屁大帅,但是我忠勇营也是不认的!”
“其他人呢”沈世奎脸色变了:“你忠勇营也不过一营兵马,几千人而已,若是其他人都听他的,他若是拿咱们当叛军剿灭了,难道我这个老骨头,死了还要背个叛军的名头,去九泉之下看我的女婿吗”
“哪里还有其他人”刘兴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四个营的参将,我站在你面前,两个死了,一个关在总兵府的大牢里,剩下一帮散兵游勇群龙无首,谁都不服谁。”
“可这江大帅,有皇命在身啊!”沈世奎眼角跳了跳:“你可不能对他动手,要是他也死在咱们皮岛,那咱们皮岛不反也得反了!”
“怎么可能!”刘兴治摇摇头:“他当然和陈继盛不同,陈继盛是袁贼的心腹,唯袁贼是命,不思如何壮大我皮岛,反而戮害我皮岛手足,这样的人死不足惜,这江晚是朝廷派来的,那就是代表着朝廷,刘兴治虽然行事鲁莽,可从来没想反了大明,就如同老大人说的那样,若是反了大明,我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毛帅!”
“你要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沈世奎舒了一口气:“我就是怕文龙的一世英名在死后因为你的鲁莽受损啊!”
“我有两个想法!”
刘兴治沉吟了一下:“第一,是让他就在虎威营那里呆着,我就当作不知道他来了一样,他若是大言不惭来咱们这里,要治咱们的罪的话,那就少不得对他不客气了,我不会杀他,不过,他从哪里来,还是回哪里去吧,我可不想死!”
“那第二个想法呢”
“第二个想法,就是派人和他们接触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顺便也看一看他的本事,若是他能收服那一群散兵游勇,还能稳住军心的话,那说明他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军将了,这样的人驻守皮岛,虽然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鞑子来说,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我得看看他怎么做!”
刘兴治说道:“若是真是那样的话,到时候我刘兴治服罪离开皮岛,也算是没甚遗憾了!”
沈世奎点了点头,他知道刘兴治这话未必全部是真话,不过,眼下似乎这样应对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