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就算是一千头猪，也不应该死这么快啊。
邹霜愕然回头朝着山下看去。
只见那如洪水般的人流之中，有一道渺小的身影如瘟神般跳跃在大军后方。
每次落地，周围瞬间就会有成片的武者轰然倒地，或是当场炸裂。
“那些蠢货，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难道不知道用势去对冲，抵消对方的势吗……”
邹霜眯着眼，看着那成片倒下的圣心教徒眼皮狂跳。
照着这种速度下去，兴许还不等自己除掉这些九龙门的纹骨境高手，他就成光杆司令了。
虽说他只用了半年多光景就拉拢起了近万人的恐怖教徒。
但其中不足为人道的艰辛，还有海量的资源可不是烧伤抢掠就能换来的。
那是他从青州带来的圣物威能，若是这批人死伤过大，自己想要重新拉拢起一支万人大军恐怕要耗费数年时间。
“撤！”
邹霜不甘的大吼一声。
旋即一个人直接脱离战斗，如一只利箭轰的朝山下飙射。
尘烟滚滚，无数人只能看到一道黑影在牛山上狂奔。
“该死！”
纪圆恋恋不舍的看了眼眼前的众人，肥硕的身躯同样十分灵活。
跳跃着消失在李泽仁众人的眼中。
“门主的势，好生恐怖啊。”
李泽武众人看着以邹霜为首的众多纹骨境高手退走，如释重负。
看向那圣心教大后方成片成片倒下的圣心教教徒，眼神复杂。
“这便是真龙。”
李泽世也不禁赞许。
……
圣心教大军之中。
血雾密布，残肢断臂和各种尸骸累累。
秦淮双眸中的耀眼白芒开始衰弱。
龙王威势虽然强横，但是并不能如十龙势那般一直持续。
“我如今，以龙王威势斩杀千人已经是极限了啊。”
呼！
呼啸声浪从身侧倾碾。
秦淮勐地看去，只见一道高大身形奔袭而来。
圣心教的头目。
“秦淮！”
邹霜大吼一声。
他双袖瞬间炸裂，纤细的毛孔张开，像是密密麻麻的笛孔。
唰！
一道道鲜血凝聚成的血色丝线喷涌而出，像是数百条毒蛇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声，朝秦淮扑杀而来。
迅疾如风，刚勐如铁！
砰砰砰！
大地被红丝线凿穿，尘土飞扬。
身上的长袍瞬间有数十处破碎，被红丝线凿穿，有五彩色的粉末顺着破口，带着‘妖风’涌进尘烟。
裹挟着十龙势的气甲也未能幸免。
血丝线生生砸在秦淮的体魄上，火花四溅。
砸的秦淮胸前的板甲出现密密麻麻的凹陷。
滚滚浓烟中，秦淮的身影冲出。
“如今和纹骨五重的武者，差距还是太大。”
暂时不能力敌。
一击之下，秦淮就测出了双方的斤两。
更何况现在他还用尽了龙王威势。
风紧，扯呼。
秦淮双眸中白芒彻底散去。
脚下抹油。
狼行·急速！
秦淮双腿上的肌肉骤然凝实，越发恐怖的肌肉线条浮现，速度骤然提升。
砰！
脚下土地如蛛网般炸裂。
他快速脱离战场，毫不恋战。
“秦淮，你若继续跑，我就回头去杀那些你在意的九龙门人！”
邹霜在身后穷追不舍。
“杀吧，看到底是我九龙门的人先死完，还是你圣心教这些人先死。”秦淮冷漠，不为所动。
“哼，区区蝼蚁血食的命，死也就死了。”
邹霜冷笑，双臂上血丝线继续朝着秦淮飙射。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呢。”秦淮平静，手中毒物从双袖中写意流出。
同时躲避着邹霜杀来的漫天血线。
邹霜自知被识破，双臂毛孔中，更多的血线奔涌而出。
同时速度骤然提升！
秦淮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血线横飞，双拳上紫白光点一瞬炸裂。
恐怖劲气在身前炸裂。
脚底也有紫白光点凝聚，朝着邹霜炸开。
砰！
秦淮的靴子被震龙崩碎，他利用震龙炸裂产生的劲力给自己提速，再度和邹霜速度持平。
该死！
邹霜的神色难看。
“这种招式，你又能用坚持多久？！”
他心中杀机暴涨，觉得秦淮此子今日不除，日后恐怕会成为他圣心教的大患。
自己有血心尊法续命，耐力十足。
而秦淮此等炸裂加速之法，也就片刻功夫。
只要逼迫其朝着远离令江城的方向走，此长彼消之下自己总有一刻能追上秦淮。
邹霜打定了注意，对着秦淮穷追不舍。
两人越过山峰、踩过小河。
在林间如山猿般各显神通，横冲吊荡。
在谷崖峭壁上勇攀高峰。
这一追，
就是两天两夜。
邹霜彻夜未眠，双目泛红。
看着秦淮仍旧如初时那般气息绵长。
他怎么能持续这么久？
比自己这修行了血心尊法的高手还要耐力充沛？
邹霜终于停下，神色阴沉的看着秦淮远去的背影。
“秦淮，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定要让你碎尸万段！”
邹霜很憋屈。
自己堂堂纹骨五重的高手，竟然被一个纹骨二重的小子遛狗。
那个张灿一定还有关乎九龙真气功或者九龙门的重大秘密没有说。
至少秦淮这个跑路用的武技，自己从未见过和听说过。
“不对…现在的九龙门门主，是秦淮吗？”
邹霜勐地反应过来。
他咬着牙，在原地若有所思。
旋即转头，朝着九月勾去。
他跑不动了，需要休息。
而且这次诱骗九龙门不成，反倒被杀了一千多教徒，恐怕夺骨之事还要从长计议了。
……
秦淮重回牛山时。
山下已经没有了圣心教大军的踪迹。
只有满地的尸体开始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在已经步入冬天，严冬让这些尸体在地上凝固，所谓的尸臭味，应该是这群圣心教徒生前吃人所致。
地上密密麻麻还有不少的尸体。
圣心教的有七八成，剩下的都是九龙门……
怎么还有双极门的红袍？
秦淮心中疑惑，快步登山。
踩着受到大量鲜血浸泡，变得泥泞的深色土地。
他看见牛山上竟有人进出，顿时警觉。
再走进，秦淮闻到空气中熟悉的味道。
软骨散、火辣花粉……
他脚步加快。
唰唰唰！
“参见门主！”
数道人影从附近涌来，看见秦淮的面容时脸上露出喜色，立刻单膝下跪。
“辛苦了。”
秦淮点头。
他松了口气，径直走入牛山中。
秦淮走进山，沿途路过的九龙门弟子，看向秦淮时皆是一愣，旋即眼神狂热。
“门主！门主！”
“门主！
”
“门主回来了！”
秦淮看着一脸崇拜的众人，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所有人都异常讨厌的赘婿，如今风水轮流转了。
经此一战，
他在九龙门弟子们心中的地位越发高大。
牛山上多了许多帐篷，供给宗门弟子居住。
秦淮顺着一名弟子的指引，掀开一个牛皮帐篷。
里面人手齐全。
有李泽仁、李韶香还有李泽武等人都在。
秦淮目光扫过，突然在几个红袍汉子身上停顿。
那为首的老人身材高大，眉宇间好似有火爆的感觉刻入人心。
秦淮知道，这是修出势之后，武者潜移默化发生的改变。
境界越高，这种影响就会越明显。
那圣心教的胖子纪圆还有六指邹霜给秦淮的就是这种感觉。
而眼前的老人，
显然也是个中翘楚。
“想来这位就是双极门门主吧。”
秦淮面露微笑，朝着老人抱拳。
双极门门主笑着站起身，还礼道，“老夫没想到，九龙门新任门主竟然不是李家主，而是秦门主……”
“真是豪杰出少年，后浪胜前浪啊。”
“我这把老骨头，看来也快要到了退位让贤年纪了。”
“前辈老当益壮，气血雄浑我看丝毫不弱于我这年轻人。”秦淮恭维。
“这次多亏了双极门的老门主啊。”
李泽仁感慨，和秦淮解释。
“我等本来遵循门主的吩咐，想着放完毒就撤走牛山。”
“不曾想双极门的年轻人还有老门主从侧面杀到，横插一刀！打了圣心教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他们全都退走了。”
李泽武几人庆幸，“牛山这才得以保住。”
果然。
和自己的猜测相差不多。
秦淮心中并没有太多惊讶，上山时看到双极门弟子的尸体就大致猜到了经过。
“多亏了双极门的诸位啊！”李泽世等人也不禁感慨，十分感谢。
虽然谈不上死敌，但双方原本也都是数十年的对手。
如今双极门出手相救，让李泽仁众人感慨良多。
“唇亡齿寒啊，圣心教修行之法完全是竭泽而渔，乃天下人之大敌。”
“哈哈哈……我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双极门门主由衷感慨，“九龙门的弟子战法最近似乎大有改观啊。”
“我先前看贵宗弟子，交战时手段颇多。常常以一敌二，敌三成功反杀……”
双极门门主讲话很含蓄。
实际上，他看见九龙门弟子厮杀时的模样都惊呆了。
原先的九龙门弟子与人争斗，都有点高在云端，身上的气质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但现在不同。
撩阴腿、黑虎掏心手之类的暂且不谈。
最重要的是一手娴熟的毒术让他大开眼界。
长袖之中好似另有乾坤，能洒出五色不同毒物。
李泽仁面露红光，“哈哈…这都是门主的功劳。”
“都是门主教导的好。”
“是我九龙门的弟子悟性好罢了。”秦淮很谦逊，不独占功劳。
“哈哈…真是新门主，新气象啊。”
“九龙门弟子都走出了……新路。”
双极门门主也笑道。
“其实这次决定出兵牛山，主要是我门下一位弟子。”
“哦？”
众人都来了兴趣。
“是…来了。”
牛皮帐篷被人掀开。
一道赤果着上半身，身材高大壮硕的男人走入帐中。
“雷洪？”
大概是他乡遇故人。
秦淮看着熟悉的面孔，有种奇妙的亲切。
“秦淮。”
雷洪神情冷峻的看着眼前的故人。
他看着坐在众人中间，腰间挂着门主令牌的秦淮，心情却颇为复杂。
“看来我距离你，还有一段路要走。”
双极门门主笑道，“就是这小子，愣头青一样非要让我来援驰牛山。”
他身旁，身为双极门大师兄的高浩初一脸郁闷。
只是静静地盯着眼前的雷洪，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多谢啊！”
“来！我敬你一杯！”
李泽武起身，颇为豪爽的和雷洪痛饮了一杯酒。
“平南城真是出人才啊，先后出了我们门主，再有雷洪……如今都在令江郡独当一面了。”
“我记得城中还有人曾将他们二人并称平南双雄，如今看来名副其实啊。”
众人开始饮酒，庆祝这场短暂的胜利。
酒过三巡。
秦淮和李泽仁起身，走出营帐。
“下午的时候，抓住了几个张家的叛徒，和圣心教的张灿暗中有私信往来。”
李泽仁运劲，将酒驱散。
“咱们九龙门内出事，就是那几个人传出去的信儿。”
秦淮眉头微皱，“那张灿不是张家叛徒、是污点吗……怎么还有张家人与他亲近？”
“他是张武的血亲，与我和泽涛的关系相差无几。”
“而且曾经地位崇高，为人也不错，和张家门内不少人关系都极为亲密。”
“当年逼他跳崖一事，其实也有种种疑点，很可能是张家人故意放他一马。”
李泽仁解释。
秦淮心中突然咯噔一下，“那这张灿知不知道龙骨一事？”
李泽仁愣住，有些举棋不定，“我也不清楚……但……”
他最终苦笑一声。
“应该是知道的……”
“难怪…难怪圣心教的人会突然朝我们九龙门发起全面进攻。”秦淮恍然。
终于找到问题的根源。
看来那圣心教的人是看上龙骨了。
“他们没有声张，肯定是想独吞…或者是独占功劳。”
秦淮心思流转。
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九月勾的圣心教才行，还有那个张灿。
……
一旬飞逝。
秦淮并未等邹霜第二次进发牛山。
而是主动出击，在圣心教的地盘上用龙王威势拔寨。
邹霜等人一追出来，他就跑。
因为土寨分布较广的缘故，秦淮每次只能杀个三四百圣心教徒。
不过积少成多。
邹霜也曾用陷阱，试图诱杀秦淮。
但秦淮每次都是毒雾开道，还能看到经验球。
所以这种方法对秦淮起不到丝毫效果。
他每次都在陷阱的边缘游离，谨慎，故作犹豫。
邹霜等人会沉稳，任由手下死了也不出声。
然后……
等毒效发作，收了经验球之后秦淮就会跑路。
两三次之后。
邹霜就气急败坏的放弃，直接将圣心教的人马大规模的收缩回九月勾之中。
像是龟壳，防御森严。
就算是秦淮也很难找到空隙进入，因为每个方向都有纹骨境的高手镇守。
双方一时间形成了僵局。
秦淮也不敢硬闯，因为那日看见的黑色的粘稠液体，让他觉得后怕。
那东西可能是某种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轻易杀入九月勾腹地，可能会激怒自己无法想象的生灵。
…
百宝阁密室。
秦淮盘坐在众人后方，默默等着经验球掉落。
一个个捡起。
九龙真气功已经来到了82。
白龙之势更是暴涨，有龙尸收集经验，秦淮的白龙之势直接破开了500大关，来到了503。
“我已经破开了纹骨五重该有的势的极限吗。”
秦淮心中喃喃。
他缓缓催动体内的白龙之势。
肋骨发烫，全身的骨骼好似都在颤抖，发出龙吟般的低鸣声。
嗡
秦淮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季动。
好似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巨大的龙尸。
几乎同时。
李泽仁等人也纷纷惊醒过来。
“门主…你刚刚是否感应到了什么？”
李泽仁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畏惧。
“大哥你也感觉到了吗。”李泽武的声音也有点颤抖。
“龙尸…好像动了。”
“无须担心，可能是你们的错觉吧。”
秦淮出声安抚，他的神情自若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能是今天一整天都在密室修行的缘故吧……”
“待了太久，我等可能是被龙尸影响了。”
“这巨龙虽然已经死了无数载，但依旧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威能。”
李泽仁等人起身，揉了揉眼睛，随即催动九龙真气功将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
“门主，我等先告辞了！”
“姐夫，你也早点休息啊。”
李步虎等人摇摇头，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秦淮对众人的劝戒充耳不闻，他看着眼前巨大的龙骨。
只有他知道。
刚刚那异动，并非是李泽仁等人的错觉。
秦淮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超越了纹骨五重的势之后，这就是质变吗？”
秦淮喃喃，就像当初养气诀修到五十层之后，自己破开了二炼境界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要更恐怖一些。
“不对，应该是不断成长的龙王…引起了异变。”
秦淮窥探丹田内的龙王，体型已经比最初时增长了一倍。
虽然比起白龙还仍旧十分渺小，但这种进展已经颇为惊人了。
秦淮心念微动。
眼中渐渐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他操纵着龙王威势，渐渐靠近那百米长的硕大龙骨。
轰……
一阵无形之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密室之中越发激荡。
轰隆隆！
突然。
秦淮看到龙尸的头颅缓缓漂浮，离开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