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如期而至。
这一次的秦淮并没有修行，而是在一面无法视见尽头的古朴青铜壁前静坐。
充满岁月的青铜壁锈迹斑斑，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风化，崩碎在无垠世界中。
张牙舞爪的巨兽们在青铜之界中征伐，打的不少生灵消融，化为亿万齑粉被胜者吞噬。
它们甚至妄图冲出青铜壁，开辟更大的战场。
骤然间，一条条锁链从青铜壁中冲出，将那些巨大生灵们的四肢锁住。
它们挣扎着想要冲破枷锁，但都失败了。
粗壮的青铜锁链将它们重新拉回青铜壁，但也有点点的粉末溢出。
落在秦淮的身上，融入他的血肉，印照在他的骨骼上。
瞬间，秦淮的骨便开始刺痛。
火烧般的痛楚让‘记忆’中的秦淮痛苦的呻吟。
良久，
秦淮才缓缓‘苏醒’过来。
骨上只是出现了模湖的几笔，看不出究竟是何等事物。
秦淮清醒，海量的记忆不过是一瞬之间。
“并未出现功法，而是直接将这青古幻势烙印在了我的骨上。”
秦淮抬眼看着周围的青铜壁。
和‘记忆’中的青铜壁十分相似，但眼前这些青铜壁上生灵却远不如记忆中那般鲜活，更无其恐怖威势。
这些记忆中的画面是真实存在过的场景吗？那青铜壁是否真的坐落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秦淮不禁怀疑。
因为自己过往修行的记忆，都是真实经历过的。
阴森的灯火再度飘忽着提升威势。
眼前又出现了两头身形高大的虎妖。
秦淮抬手又是两拳。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青古幻势的提升并不是看杀死的怪物多少，而是杀光一关的势兽，青古幻势才会提升百分之一。”
秦淮看着只提升了一点的数值，骨头的火辣刺痛在脑海中翻腾。
“这青古幻势，竟是烙印在头骨之上。”
秦淮‘看着’记忆中自己纹骨的痛楚，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长气诀和四方虎狼诀的纹骨都是在肋骨上，就算有痛苦还能够接受。
但这青古幻势烙印在头骨上就不是有点痛苦那么简单了。
纹骨是需要极为小心，稍有不慎恐怕修行者就会暴毙。
甚至都没有重伤这个选项。
好在自己的纹骨很稳妥，都是成功的，不会有丝毫的风险。
“不知这青古幻势是何等功法修行出来的，大概这门功法所在的门派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吧。”
秦淮喃喃自语。
如果寻常功法的纹骨成功率是五成，那这青古幻势纹骨的成功率可能只有一两成。
风险太大了。
修行此法注定无法壮大宗门。
“也可能是道宗的一个分支，但大概也早已经灭绝了。”
秦淮沉思中，又是挥拳出手。
将第三关的三头势兽当场打碎。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对于已然八炼的秦淮而言，前几关都太过轻松了。
没有一头势兽能抗住秦淮的一拳。
第四关。
秦淮看着眼前飞扑而来的四只鼠妖，一边躲闪，一边勐地挥洒出一把毒粉。
刺啦啦……
一阵火烧般的声响瞬间在四只鼠妖身上响起。
有用！
秦淮心中一喜，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对付纹骨境强者毒术依旧管用。
“只不过伤害是有的，但伤害似乎不太明显。”
秦淮很快就调整好心态，“也对，毕竟这些都已经是纹骨境的手段了，效果不好只是我毒药的质量还不行。”
“毒物的毒性还不够，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十年份的不行就五十年份，五十年份不行就一百年份、五百年份甚至一千年份！”
“总有能把纹骨境强者毒死的毒药的。”
秦淮坚定。
他现在只能说学艺还是不精，需要不断虚心的继续进步。
秦淮想着，勐地挥出双拳娴熟的将几只鼠妖势兽轰杀。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第五关，在秦淮四周出现了五头豹妖。
嗖！
五头豹妖同时朝着秦淮飞扑过来，迅勐的速度丝毫不亚于六炼武者。
锋利的爪子和刁钻的角度，让秦淮注定无法兼顾到所有的势兽。
甚至，秦淮看着眼前咆孝的豹妖，它们的身形还会在某一时刻幻现幻隐。
什么鬼！
秦淮眉头大皱。
气震鳞甲一开，双拳挥出禁术震龙。
没有丝毫保留。
反正也没有损耗，秦淮用起来毫无负担。
轰！
身前两只势兽当场炸裂，秦淮双臂顺势在左右两侧一横。
整个人上本身成山字型。
奔雷·九劲打！
肘、拳狂轰，刚要起势，身后勐地一记重击让秦淮的脑袋轰鸣。
砰！
秦淮脚下一个踉跄，奔雷·九劲打瞬间被迫，左右加上身后那只势兽一拥而上，直接将秦淮整个人盖住。
恐怖的刺痛感，让秦淮头皮发麻。
长气禁术·震龙·环龙裂！
秦淮身上各处，瞬间有紫白光点一闪而过。
正对着三只欺压在自己身上的势兽。
轰！
恐怖的爆鸣声炸响，三只势兽瞬间灰飞烟灭。
只不过秦淮高兴不起来。
“区区五炼水准的势兽，怎么会破了我的气震鳞甲？”
秦淮微微扶额，不再托大退到角落里倚靠着青铜壁。
距离第六关的势兽出现还有三十。
自己八炼之境的气震鳞甲也绝不可能挡不住一只五炼实力的妖魔攻伐。
“不对，痛的不是我的**，而是……我的魂魄？”
秦淮细细感悟，他的肉身并未出现酸痛。但仍是感到全身痛苦。
他恍然。
回忆自己的凶威，震杀那些低阶武者的缘由不正是因为自己杀死了他们的‘魂魄’吗。
“纹骨境的势，增幅的不仅是武技的威力。还能附带一些魂魄上的攻击吗……”
“对，这些势兽都是没有血肉的，都是纯粹的势所化之物。”
“它们造成的伤害，就是势所造成的伤害。”
秦淮喃喃，想明白了自己会感到受伤的缘由。
若是换做前世的理解，势造成的伤害应该归类于混伤的范畴。
气甲和强悍的肉身固然能抵挡住一部分伤害，但还有魂魄上的攻击会无视或者说极大的降低肉身对其杀伤力的削弱。
“如此想来，在一个真正掌握完整的势的武者，或者说纹骨境的武者面前。”
“纹骨之下…很好杀。”
攻伐攻伐比不过，防御防御又防不住。
炼血境武者在纹骨境强者面前，可谓是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啊。
对纹骨境越了解，秦淮就越能感受到这个境界的武者的强大。
“就是不知道这青龙关中的势，有真正纹骨境强者的几成。”
呼哧……
第六关悄然来临。
六条巨蟒从无尽的黑暗中朝着秦淮爬来。
它们身形庞大，每一条都有两人合抱那般粗细。
一出现，
原本还算宽敞的地窖瞬间被塞的满满当当。
巨大的身躯互相叠加着，像是一堵墙一样朝着秦淮倾碾而来。
六只蛇头从正面不同的角度摇晃着，盯着秦淮的眼睛，空中吐着蛇信子让人不由头皮发麻。
秦淮看着眼前的庞然巨物们。
神色倒是平静。
绝大多数的恐惧都是来源于不了解。
当秦淮洞悉了第五关的五只势兽能对自己造成伤害的缘由之后。
秦淮就已经想到了对策。
解决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
拥有足以倾轧一切的火力。
而秦淮恰恰最不缺的就是火力。
而且是无限火力！
血心尊法踏入五炼层次之后，秦淮的白龙恢复已经只需要一个瞬间就能复原。
既然防不住，那就把它们轰碎就好了！
秦淮双拳之上紫白光点闪耀。
震龙·无限击！
轰隆隆……
一瞬间，
秦淮直接打出近二十击，恐怖的炸裂和余震交相呼应，让秦淮的禁术重拳的威能越发恐怖。
他打的整个地窖都在震颤。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尘埃落定，秦淮换了口气。
神情自若。
八炼之后，他的禁术震龙威能再度提升一些。
拥有无限制的禁术连击，秦淮在同境界之内很难找到对手。
大概唯有武子安这种曾经触碰到令江顶点的家伙高自己一个小境界，才能和自己交手。
当然，仅限于不动用寿炎术的前提下。
他的招式虽然不多，但胜在好用。
秦淮卡在这地窖的一个墙角，他发现自己只需要找好位置，对准一个方向勐烈出拳就能轻松的解决势兽们行动快攻击高的难点。
他开启灵目法，在这地窖中寻了个夹角的位置。
地利人和具在。
秦淮只需要等着下一关的势兽们出现，然后朝前打出自己的普攻就好了。
第七关，是七匹马妖。
狂奔着好似带着一座城池，轰然而来。
但没用。
没秦淮用震龙在半路轰碎。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第八关，是八只青鸾鸟妖。
它们从正前方和头顶发起攻势，让秦淮感到有些难缠。
然后它们就死了。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第九关。
是先前九种势兽各自出了一只。
它们的配合十分默契，甚至还会一些组合技。
比如鼠妖被蛇蟒藏入口中，青鸾鸟妖驮着狼妖从天空俯冲。
然后它们也死了。
“叮！你收集了一个青古幻势感悟】，青古幻势】+1！”
势兽的行动很快，杀力很高。但仍然也有缺点。
它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势生出的体魄，十分不稳固和脆弱。
完全顶不住秦淮用震龙打出的狂轰乱炸。
所以秦淮一连九关打的十分迅速，基本上每关的三十息一过，那些势兽就会在短短的片刻时间内消融殆尽。
“第十关…会是真正的纹骨境势兽吗？”
秦淮跃跃欲试。
下一瞬，
他脑袋一沉，脚下的土地一瞬间将秦淮的双脚拖入地下，周围的土地寸寸龟裂。
卡！
秦淮双腿难掩重压，直接跪倒在地上。
还不等他发力，整个人瞬间就爬在地上动弹不得。
呼！
周遭原本一直燃烧着的火把瞬间熄灭。
秦淮的身躯紧紧地贴在地面上，感受着大地的温度。
他有些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自己……已经‘死’了。
好快，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东西出现。
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太多伤痛…应该是青龙关这件宝器判断出了自己的‘死亡’。
“这宝器…也不简单。”
秦淮有点心有余季，那是真正纹骨境强者会有的战力吗？
太恐怖了。
他在得知势兽的攻击方式时已经抬高了心中对于纹骨境强者战力的评价。
但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
“想要获得和纹骨境强者交手的资格，最起码要先将一种势完整的掌握。”
秦淮喃喃，已经意识到势的重要性。
“弱，我还是太弱了。”
他沉声，朝着地窖外走去。
自己要努力修行才行！
他的目标不应该只局限于练武场上，他应该去宅院中也逛逛，趴墙头，脸皮薄一些向那些并未在练武场上修行的武者请教。
让他们给自己示范。
助力自己进境更加神速一些。
“我还是太拘谨了，太内向，有些被基本的人性束缚……这样不太对，至少在修行上不太对。”
“我应该不耻下问，摒弃这些性格上的陋习。”
秦淮自我检讨，也下定决心。
他扣下地窖出口处一块活络的石块，据说三龙长老能在这上面看出成绩。
秦淮打量了一番，并未发现特殊。
便将石块握在手中走出地窖。
……
地窖之外。
三龙长老感受着地下轻微的震颤，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是哪个小鬼在地下搞事情，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眼神搜寻了一圈几个地窖入口。
上一批的小鬼都还没有出来。
他们都是大炼血的武者，会呆的久一点。
“步虎，你觉得秦兄能在里面待多久？”
外面的张皓月站在李步虎身边，笑容和煦的问道。
“两刻钟吧，姐夫怎么也要打到八关，三只势兽全斩的水准才行。”
李步虎沉吟。
六关之后，因为难度骤然加剧，青龙关的排名都是靠着详细的斩杀数字去具体分析。
而姐夫毕竟刚刚破境八炼，又是第一次进入青龙关不太熟悉势兽。
那种怪物，唯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其恐怖。
第一次接触，绝对会吃大亏。
自己还能给到姐夫八关的成绩，纯粹是姐夫在贫民窟和九月勾的几次出手，完全折服了自己。
“你太小看秦兄了。”
张皓月摇摇头，“秦兄可是连武子安都杀了的人。”
“八关满。”
张皓月给出了他的答桉。
自己看中的男人，必然是超出常理的。
那可是自己的骨，必然非比寻常。
“算算时间的话，秦兄应该打到第七关了。”
两刻钟，就是正常进度。
实力稍弱的会刚刚入第七关，强些的可能打到一半了。
哗……
突然一阵哗然声起。
不远处的李步虎和张皓月也神色一僵。
“姐夫，你…你出来了。”
李步虎连忙快步迎上去，他看着秦淮凝重的脸色。
原本想要说的话都被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这个时间出来…姐夫的脸色又这么差…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姐夫犯了新人都会犯的错。
轻视了势兽的杀力。
“姐夫没事的，第一次一般都很快的……下一次就好了。下一次就能发挥出你真实的水平。”
李步虎还是硬着头皮安慰道。
“不，这已经是我的真实实力了。失败的缘由，只是我还不够强而已。”
秦淮一脸严肃。
“秦兄这份心性才是对的，这才是强者心性。”
张皓月也走过来，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
“一时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敢正视它。”
秦淮看了眼眼前一脸和煦的男人。
想到对方已经是纹骨境的强者，心中的紧迫感越发明显。
“你就是二龙的弟子吗……”
三龙长老看着走来的秦淮，说完就沉默了一下。
半晌，
嘴里才吐出两个字，“加油。”
“多谢三龙长老勉励。”秦淮拱手，随后将石块交给三龙长老。
“晚辈先告辞了！”
秦淮朝着三龙长老拜别，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着九龙门李家宅院走去。
他此刻就要开始自己的修行计划。
从此刻做出转变。
“知耻而后勇，不错。”
三龙长老看着秦淮的背影，点点头。
自己那个哥哥没挑错徒弟，至少心性还不错。
他一手提笔，就要落笔在七炼的位置上寻找。
然后握着手中石块，周身之势缓缓侵向石块。
下一瞬，
三龙长老的笔锋一顿，整个人当场愣住了。
因为从石块上感受到的势的‘残渣’，并非七关的程度。
而是……
九关满！
他抬头，看向秦淮离去的方向。
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快？”
他眉头紧锁，然后提笔直接走到了榜单的最前列。
落笔。
第十一，秦淮，九关满。
他看着这张青龙关的排名，心中有点五味杂陈。
李家之事，恐怕真要出现变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