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我说的是娶
“你是在求我吗?朝朝,你还有求我的一天。”
“宋元青隐匿行踪,我很难寻到,这里毕竟是你的幻境,想找到他易如反掌。”
朝泠难得规规矩矩地坐在九黎面前,她双手拖着下巴,脸上笑得天真无邪。“九黎。”
“在呢。”
“我觉得你抄了陆家是对的,那些小孩实在可怜,现在好了,他们以后就能过更好的生活了。”
“不会的,从小长在黑暗中的人,乍见天光,并不代表他能永远生活在光亮里。”九黎捏了捏她的脸,真的像是一个糯米团子。
朝泠被噎了一下,事关天界与凤都,忘川幽冥没有立场私自插手。她很清楚自己在天界是何种风评,以什么身份劝九黎呢?曾经的凤都少君还是未来的魔族新主。
九黎看着对朝泠没有脾气,但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是个昏君,可昏君也是君。
“让我帮你找到伏念?”九黎好脾气地笑着。
她揣度着找九黎的意图,他越是这么笑着,就越代表他心中已经下了一个套等着她自己主动去钻。
伏念就是朝泠的七寸,九黎以此为威胁百战百灵。
“你要做什么?”
“你找到伏念之后要做什么?出阵吗?”九黎顾左右而言他。
朝泠警惕起来,自觉他的所有一切都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你要女娲石?”
“朝朝,我要女娲石做什么?”九黎凑近她,此刻他已然站了完全的上风“我要的是你啊,做我的皇后,我就帮你找到宋元青。”
“你这是逼良为娼。”
“平日里多读些书,逼良为娼不是这样用的。”他嗤笑,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朝泠“人间之境妄用术法修改因果会遭天谴,我帮你背着怎么大的风险,难道不应该所求一点回报吗?”
他拉住朝泠的袖口,等着朝泠答应。
“你要我睡你?”朝泠反问。
九黎面不改色“如果你愿意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好。”
“你为了伏念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九黎假装惊讶,笑意从眼底溢出来“你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伏念?”
“你废话太多了。”朝泠堵住他的嘴,她吻的深沉,藏匿于心底的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此刻破开了一道缺口,便如潮水汹涌。
他揽过朝泠的细腰,抱住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朝朝,我说的是娶,你会错意思了。”
“什么?”朝泠惊讶,怎么,他还不愿意吗?
“娶,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那种娶。娘子何必如此着急呢?”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九黎,你是在耍我吗?”
九黎的鼻尖蹭着她的脖颈,手落在她脖颈挂着的玉珠上,那是女娲石。“朝朝,你说宋元青知道你我忽然联手,会不会想要来一探究竟呢?好奇心这种东西,有多致命呢?”
宣霖帝在政时风向瞬息万变,抄了陆家的第二天,为了庆祝似的,下旨定立中宫。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安贵妃要问鼎皇后之位的时候,太监孙吉传旨到了将军府。
全城都在等着朝泠拒不接旨,甚至以死相逼,最终谋逆的时候。
她接了圣旨,将军府欢天喜地准备大婚。
无人不暗探九黎的高明,这样一来御林军和边防军就收归皇家所有。真是,兵行险着,才能够有意外收获。
这场暗流汹涌的朝堂争斗,最终以这位扶不起的阿斗的胜利而告终。
“老奴奉命来给林将军裁新婚嫁衣,您就出来吧,别为难我。”嬷嬷堵在将军府门口,苦口婆心地劝了半个时辰,口干舌燥。
门房是个半大孩子,带着铠甲手握长枪,堵在嬷嬷面前。“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老奴是陛下下令的,今日还不能裁衣,误了大婚,你担待的起吗?”
“这里是军账,将军有令,说不见就是不见。”
天气燥热,何卓成捂着铠甲,汗珠从脖颈滑到衣里联成一片的难受。嬷嬷见他软硬不吃,悻悻地不知如何复命,两人僵持不下。
远远的极为华丽的轿撵落下,九黎阔步走到嬷嬷面前,“如何了?”
嬷嬷垂眼,生怕触了这位的眉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九黎看了眼何卓成,这是跟着朝泠的孩子,他在这里堵门恐怕是因为朝泠出了事。他半蹲下来与何卓成平视,压着脾气柔声问“林将军除了什么事?或是病了?”
何卓成耿着脖子,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九黎,先前教他的话忘了大半“将军让我带话给陛下,她自己能够处理。”
朝泠将这场大婚当做引出宋元青的法子,她比九黎更急,断然不会再裁嫁衣这种小事上使小性子。
九黎提起何卓成的后颈,拎着他就往院子里进。好歹是当朝圣上,他进军营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
等到了军账前,他顿住脚,屋脊上镶嵌的铜器正掉到他脚边。他将何卓成随手扔在地上,到底是军中的孩子,比京中的皮实不少,打了个滚快速爬起来,也同样震惊地探头往里看。
“走开。”九黎压住何卓成的头,将他塞到自己身后,对着一众将士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说着推开了房门。
屋内一片死寂,朝泠面朝下趴在床上,整个人裹在棉被下面,锦缎勾勒出的轮廓,呈现出一种异常扭曲的形状。
一墙之隔的床榻,宛如一个熔炉。
听到动静,床上的怪物睁开眼,向着九黎飞扑过去。那诡异的人形,是她的翅膀。这是九黎印象中第一次见到她完全展开翅膀,绚丽的火红色羽翼,带着凌驾于任何鸟类生物的压迫感,从她的蝶骨处生长。
“哎呦。”隐匿于虚空中的翼宿星君被她拽了出来,从半空中四仰八叉地扔在地上。
凤都自第一任主上起,传承的天赋技能,就是涅槃。这需要及其坚韧的魂魄才能够完成,故而凤都少君的真身,对神者灵魂上的压迫有着绝对的优势。
朝泠并非天界的小仙,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显出原形。
她还能够告知何卓成闭门谢客,足以证明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是如此。
凤都并非隶属天界,其内秘术不计其数。他深知并非任何事情都能以力破巧,胸口的掌心炽热,摩挲着他的肌肤。
“朝朝。”他轻声念她的名字。
寂静半晌,一双巨大的翅膀微微颤动,胸前的发出轻巧的“嗯。”
“朝朝。”
“嗯。”
朝泠眸色朦胧,结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她快速地爬到九黎面前,鼻尖贴着他的鼻尖,费力地看清楚面前的人“九黎,谁让你进来的?不怕我吃了你吗?”
小嘴狠狠地在九黎的脖颈上咬了一口,牙印在白皙的脖颈上格外明显,带着些发麻的痛感。“朝朝。”
“出去。”
“你刚刚做了什么?”九黎握住朝泠的手,她身上还种着九黎的结魄丹。他试图感受那个原本属于自己的法器,用以探查朝泠使用了何种术法。
她敏锐地察觉到九黎的动作,迅速地将他推开,翻身躺在地上。“休想。”
“朝朝,听话。你刚刚做了什么?”
屋内刮起一阵冷风,消散了暑气。朝泠打了个哆嗦,狠狠地等着九黎“走开。”
背后一双羽翼缩回去,原本的流光溢彩淹没,她又变回那个普通的红衣女子。
“生死契,尊上,是生死契。”翼宿星君惊呼,他手中朝泠的命簿凭空多了一笔,朱砂赤红,紧连着伏念的名字。“小少君强行和伏念主上签了生死契。”
“伏念还是尚未涅槃的灵魂体,怎么能欠生死契?”
朝泠将手比在嘴边,小声道“凤都秘术,你不懂。”
“我看她是糊涂了。”九黎捏住朝泠的肩膀,她摇晃着的身子才稳了许多。“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九黎。”朝泠环抱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在颈间蹭了蹭“那是我哥哥,我哥哥是好人,你明白吗?好人。”
“伏念是好人,那你也不能”
“凤都死后不入忘川,魂体异常脆弱,宋元青要是想要杀他怎么办?我得给他续命啊。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朝泠趴在九黎身上,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睛里涌出血“就是有点疼了,九黎,我要喝白米粥。”
九黎皱眉,半抱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
“白米粥,凡胎喝了白米粥就能好。”她说得如此笃定。
九黎又好气又好笑,“那我去给你煮?”
“你抱我去煮,我现在也很虚弱。”
“朝朝,你是在和我撒娇吗?”
“我是真的很虚弱,不信你看。”她凑近九黎,眨着猩红的眼睛。“我真的”
九黎无奈将她抱起来,“你知道人间的帝王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女眷,还给他煮粥,会被人说是昏君的。”
“可你不是帝王,你不是大司命吗?”
“你看错了,我是昏君。”
朝泠难得如此乖巧地让九黎抱着,整个人缩成一团,和年少在凤都时候一样。她绝对九黎熟悉,好像几千年前他也这样抱过她,摸着她的头,把她淋湿的羽毛一一捋顺。
“九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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