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兮安静抽完,勉强笑了一下,“其实我有点紧张,我睡一会。”
关上车窗,周载年也闭上眼睛,低声说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可以不去。”
“去。”
好一阵沉默后,简兮叫他,特别小声,“周载年,谢谢你。”
他握住她的手,很快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景先发给周载年的信息:我快到了
简单四个字,周载年反复看了三遍,确认这是发给他的。无声笑了,回复:我们在车上,她睡着了
下来喝咖啡
周载年看了眼简兮,确认睡得安稳,下车点了支烟,刚抽完车就停在面前。
陈景先让司机去停车场等着,递给周载年一条围巾,两人坐在路边。
上京的冬夜,正是最冷的时候,陈景先支了个户外小炉灶,煮水磨豆子,现冲了两杯咖啡。
喝得有了些暖意,陈景先问他:“她妈妈给她打电话了?”
“嗯。”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景先点了支烟,瞅着他,“你胆子怎么这么大。”
周载年不知道他指哪桩,摘了眼镜捏住眉骨,“我不是一直都这样么。”
陈景先就笑起来,挺开怀的那种笑,搭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是,周先生嘛,生意场上走一圈都知道。”
“先爷说笑了。”
“不开玩笑,哭了?”
“哭了,还抽烟了。”
陈景先就骂了一声,笑都敛了,“上次抽烟……还他妈是上次。”
周载年没接话,也没问是哪次。人前人后都是典型绅士的陈景先,骂街的事从没干过,说话这么没头没脑的更是没有过。
烟抽了好几根,咖啡喝了两杯,陈景先站起来,“去吧,人怎么带走的,怎么给我带回来,你们家沈略可在我这押着呢。”
周载年跟着站起来,戴上眼镜,掩住眼尾的笑,“那是您自己的学生,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小子,合着我跟你逗呢,你是真不知道好歹。”
陈景先少有的严肃,手指点在他胸口,沉声说道:“这母女俩,快二十年了见面不超过五次,每次不超过两天。你能想象出来么?最长的一次是四年前,她妈都快不行了,她就站在ICU外面死活不进去,就那么傻站着守了两个多月。人一醒,这丫头扭头就走,她妈知道了一个字都不带提的,就跟没这事一样。你现在要带着她去见她妈……你是真行。”
周载年想象不出来,也没听,只听到他说起四年前。
四年前,他和简兮在一起,突然有一天她就不见了,连句话都没留。
原来,是因为她妈妈。
陈景先走了,留了句话给周载年。
“这次是她自己愿意去的,估莫着没事。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就给她喝酒,这丫头的酒量好得很,三两瓶的死不了,你把人给带回来就行。”
周载年头回见他这么操心,就逗了一句:“没点更简单的办法么?吃片药什么的?安定?”
“我傻还是你傻?她是学医的,要是想吃她自己就能解决,不想吃你以为你行?”
临走给了他一个箱子,让他交给简兮,想起什么似的特别认真地说:“护照你拿好,明白么?”
说完,就开车走了,把司机留在原地,等着开那辆超速违规的跑车回家。
即将开始登机的时候,简兮自己醒了,天还黑着,周载年坐在身旁,握着她的手。
眼睛没那么肿了,咧着嘴笑,说早安。
周载年回想了一下,好像他们俩早起醒来说早安只有一次,就是去别墅看雪的那天清晨,后来就让周未未给搅了。
再一想,明明就发生在两天前,像过了好几天似的。
简兮坐着不动,周载年没再问她是不是想去,直接把人从车上拉下来。
过关的时候,顺手就把护照揣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简兮看见了没作声,跟在后面捂着嘴笑。
上了飞机,简兮要了一杯酒,喝完没等起飞就又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座椅已经调平,身上盖着毯子。
周载年在开会,戴着耳机听画面里的人说话,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就没动,侧躺着看他。
想象她冻在公司楼下等他的那天晚上,是不是也这副专注模样,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又是个什么表情。
视线忽然对上,她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他腿上,忙收回毯子里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