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冉秋念还不知道因为小桃的一句无心之失,她在祖母那里很快就要闹出一个大大的误会来。
她与萧殷离开之后,便在马车上说起了这件事情,萧殷听到祖母叫冉秋念过去,是为了让她相看人家,眼神也有了些变化。
“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祖母,越早越好。”
萧殷直截了当的说道,这爽快的态度,让冉秋念被惊了一跳,她连忙拉着萧殷小声说道:“那可不行,这也太突然了,我怕吓着祖母她老人家。不行不行,必须要想一个万全的时机,慢慢说。”
“这件事情瞒不得,也不需要隐瞒,越早说了,影响越小,念儿不必担心,祖母不是普通深宅妇人,她不会被轻易吓到的。”
萧殷摸了摸冉秋念的脑袋,温声安抚起来。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些突然。”
冉秋念犹犹豫豫的说道,她虽然也很想早些把这件事情告诉祖母和所有的亲人,但是她与萧殷毕竟以兄妹相称这么多年,虽然并无血缘关系,可这从下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祖母和其他人看来也与亲兄妹没什么分别了。
要是突然告诉他们,自己和萧殷已经互许了终生,只怕会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只要一想到,祖母会因为这件事情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反对,冉秋念便有些揪心的难受。
萧殷感受到了冉秋念的不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他心下叹息,知道冉秋念与自己不同,她有太多在意的人,所以难免在很多事情上束手束脚,而自己不同,他孑然一身,只有冉秋念一人。
想到这里,萧殷看向冉秋念的眼神便又温柔了一些:“罢了,是我思虑不周,这件事情容后再说,过些日子就是年节,到时候顾冉两府必然会聚在一起,我们可以寻个时机,在家宴上把这件事情透露出来。”
听到这个时限被从今晚推到了数月之后,冉秋念一下子便松快了不少,她在心中细细盘算了一下。
年节之后,明年开春之际,边关就会乱起来,到那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关注边关战事,只怕不会对她与殷哥的事儿太过介怀。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时机,冉秋念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那便都听殷哥的。”冉秋念眉眼弯弯的看着萧殷。
“少爷,小姐,卢宅已经到了。”
莫十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他虽然已经听到了身后马车里的那些对话,可却表现得镇定自若,一点儿也没有将心中澎湃之情透露出来。
萧殷带着冉秋念从马车上走下来,淡淡的看了莫十一眼,莫十对着萧殷也是一副面色沉稳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
冉秋念带着萧殷一起去找了卢小姐,在征得同意之后,便由萧殷代笔,卢小姐口述,把那副完成了一半的肖像画完成了。
“这是……”冉秋念面色有异,这人竟然真的是她所认识的,可怎么会是他,为何会是他?
“怎么了,冉小姐莫不是也见过这个人?”
卢小姐听到冉秋念脱口而出的话,忍不住好奇的看了过去,可是冉秋念却很快收起了震惊的神色,对着卢小姐摇摇头。
“我还不能确定,卢小姐,抱歉,这件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更多。”
冉秋念的话虽然让卢小姐有些失望,但是想到这幅画像能够帮到冉秋念和萧殷不少,兴许很快就能抓出那日在大理寺纵火行凶之人,卢小姐便又振作起来。
“不知这幅画像可否在临摹一份交给我,我想把这画像呈给我父亲。”
卢小姐看着冉秋念和萧殷问道,冉秋念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为难,可想到这幅画像毕竟是卢小姐提供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力,只好求救似的看向萧殷,想听听他的主意。
“可以,只不过这幅画像事关重大,还请卢小姐除了给令尊过目之外,万万不要再示与人前,否则恐怕会打草惊蛇。”
萧殷的叮嘱,卢小姐自然是没有不应下的:“你放心吧,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我心里有数的,这画像只会给我爹一人看到,今日之后,我也绝对不会再去看这画像第二眼。”
得到了卢小姐的保证,萧殷便提起笔,照着先前那一副,从头到尾临摹了下来。比起先前一说一画的速度,这会儿只不过是仿照着临摹,很快萧殷就把临摹出来的那幅画画完了。
“多谢萧大人。”
卢小姐接过那副新的画像,小心的吹干墨迹,折好收进袖子里。
“卢小姐不必言谢,这画像上的人本就是你看到的,是我们应该对你说谢才对。”
冉秋念说完,心里藏着事,便没有继续留下来,而是与萧殷先行一步,拿着那张画像离开了卢宅。
“殷哥,这画像上的人怎么会是柳瑜飞?”冉秋念面色难看的拿着那张柳瑜飞的画像,难怪他们觉得眼熟,原来这人根本就是消失了许久的柳瑜飞。
“柳瑜飞现在投了齐若云,是齐若云手底下的幕僚,他若是参与进了大理寺走水一案中,齐若云必然也脱不了干系。”
从岭南铁矿一案,到现在的大理寺走水,王掌柜母子双双别灭口于狱中,萧殷与冉秋念一路走来,总觉得遇到的一切都像是被一双大手暗地里操控着。
每一次看似就要接近真相了,线索却总是断在原处。
不说萧殷,冉秋念早就已经憋着一股气,等着捉出背后搞鬼之人,若是这幕后之人从头到尾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么这人又是在图谋什么?
冉秋念不敢深想下去。
两人一路无言,马车从卢宅驶离,上了西市街:“少爷,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莫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惊醒了沉思之中的冉秋念,她听到西市街上熟悉的亲切叫卖声,心思一动,原本到了嘴边的人伢子市集,便改口成了簪花小阁。
“殷哥,那日从王掌柜手上得到的木盒还没有找到机会去问钱多,正好今日赶上,我把这盒子也带了出来,不妨先去问问清楚,人伢子那里,晚些再去也不迟。”
冉秋念从袖子里掏出木盒,与那副画像放在了一处,托举在萧殷的眼前,正色说道。
“那就先去簪花小阁。”
萧殷对着莫十吩咐道,莫十应声驾驶着马车向着簪花小阁赶去。
“别走正门,这会儿恐怕人正多,我们从铺子后面的小门进去。”
冉秋念提醒了一句,莫十应了一声,将马车调转车头,很快就到了冉秋念所说的小门。
“马车就在这里停下,铺子的小门开在隐蔽之处,马车进不去。殷哥,你与我一起走过去吧,就在前面。”
冉秋念从马车上走下来,伸手拉过萧殷的手,带着人往小门处走去。目送两人离开之后,莫十便将马车驶进了偏僻之处,看着冉秋念和萧殷远去的方向,静静等待着他们。
冉秋念轻车熟路的从小门走了进去,带着萧殷进了店铺的后院之中。
“你们是谁?”一个青衣小童好奇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萧殷,等到顺着萧殷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冉秋念后,便脸色一缓,高高兴兴的喊了一声,“东家!”
“小青,钱掌柜呢?把他请来见我,有些要紧事想要问问他。”
冉秋念说完,便拉着萧殷去了账房。
小青得到冉秋念的吩咐,便忙不迭的跑到了前面,把被簇拥在人堆里的钱多给拉了出来。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群过分热情的姑娘,钱多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对着小青道谢:“好小子,今日可多亏你了,往日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
“钱掌柜,快别说了。”小青说完,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便凑近了钱多小声说道,“钱掌柜,东家来了,还带了一个长身玉立的冷面公子,说是有要紧事要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钱多一听便知道,是冉秋念和萧殷来找自己了,他立马点头往屋子后面走去,留下小青帮着应付铺子里的客人。
“这钱掌柜平日里总是未语三分笑,一副滑不溜手的老辣性子,怎么今日这般急急忙忙的往后面去?店里可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有人注意到了钱多与青衣小童低声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向着铺面后面匆匆忙忙走去,一眼发觉了不对劲之处,暗自记下,转身退了出去,把自己所看到的禀报给了马车上的公子。
“你看清楚了?”锦袍男子又一次来到了冉秋念的铺子外面,没想到这一回竟然有意外之喜。
“回主子,小的看得真真切切,钱掌柜的神色急迫,看上去颇有几分殷切,来人肯定是他的东家,至少也是与东家有关联之人。”
那仆人对着马车内的锦袍公子说道。
“会不会是她来了?”
锦袍公子眨了眨眼睛,忽地笑了起来。
而在马车外面的仆人虽然听到自家主子的笑声,却一点也没有觉得轻松,自家主子别看素日里一副笑呵呵的好脾气模样,可是谁也不知他面上的笑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
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自家主子的捉弄,虽然不至于送命,可也让人苦不堪言,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