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狂徒,这是林太傅家的千金,岂是你能肖想的?”
柳云瑶见事情走向不对,趁着何琼英没再说出更多可笑的话,赶紧出声打断了他,匆匆走到前面去,对着林菡珊致歉。
“实在是对不起,家妹惹得祸,却要累及林小姐,回去之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念儿,不让她再与何公子来往了。”
柳云瑶咬牙,三言两语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又给引到了冉秋念的头上,林菡珊冷眼瞧着她,心里总算是确定了,今日这事就是柳云瑶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
“柳小姐这话说的倒是有趣,你口口声声说念儿与这何琼英私相授受,可何琼英何公子却连念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却问都不问一句,便擅自给念儿定了罪。”
林菡珊一字一顿:“有你这样的姐姐,真是念儿的不幸。”
何琼英没想到自己方才对着表忠心的竟然是林太傅家的千金,顿时有些腿软,他虽然纨绔无脑,却也不是一点儿事也不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要绕着走,他还是有数的。
林菡珊显然就是他得罪不起的女人,林太傅乃是天下读书人之首,在朝中的威望很高,他竟然当街调戏了林菡珊,若是被父亲知道了,还不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想到这里,他赶忙解释起来:“是我认错了人,找错了地方,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这就离开,这就走,林小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计较。”
何琼英撒腿就想跑,林菡珊怎么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离开,若是不一次性说清楚,今日过后,冉秋念在京城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把他给我拦下来,谁准许他就这样离开了?”
林菡珊话音刚落,将军府的车夫便一把上前抓住了何琼英,把人丢回了地上,今日不说清楚,便是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敢污蔑自家小姐的混账小子。
何琼英被甩了一个七荤八素,疼的站不起来,手里还握着那条据说是冉秋念送与他的定情信物的帕子。
“把那帕子拿来给我看看。”
林菡珊眼珠子一转,又派了一个护卫过去,何琼英以为是要动手,吓得保住自己的脑袋缩成一团,谁知只是手上一空,那白色帕子就这样落到了林家护卫手里。
“二小姐,帕子已经拿来。”
护卫将帕子呈上,林菡珊接过来一看,柳云瑶也有些意动,那可是她最大的底牌,千万别被林菡珊给毁了。
“你说这帕子是念儿的便是了吗?我若说地上那块石头柳小姐的,是不是谁捡去了那块石头,就说明谁与柳小姐有私情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林菡珊冷笑一声,抬手就要把帕子撕烂,谁知柳云瑶却忽地伸手拦住了她。
“是与不是,还要问问清楚才行,念儿妹妹从方才开始便一直不肯露面,总有些说不过去,这东西是她的,她必然认得,事关重大,我们总不好就这样替她决定了吧?”
柳云瑶轻轻的从林菡珊的手里把那块手帕扯了回来,林菡珊直视着柳云瑶的眼睛,真想看看这人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竟然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儿来。
冉秋念早就已经坐不住了,何琼英的谎言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她就算这个时候出来了,也没有什么事,终归她做不到缩在马车里,指望着林菡珊为自己摆平一切。
帘子被掀开,冉秋念从马车上缓缓走了下来,映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念儿不是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下车来吗?听我的,快些回去。”
林菡珊秀眉微蹙,上前想要把人给赶回马车上去。
冉秋念却温柔但坚定的拒绝了她:“别担心,我能应付的。”
她按了按林菡珊的手,转身走到了何琼英和柳云瑶的身边站定,对着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的何琼英寒声问道:
“何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受谁之托到这里来寻我的不痛快,可我也要奉劝你一句,人有的时候得有自知之明,你口口声声为了我不愿娶妻,试问,以你的名声,这满京城上下哪户好人家的女儿肯嫁给你?”
冉秋念毫不留情的说道:“你究竟是不肯娶还是娶不到,这事儿恐怕也不需要我替你再说了吧?”
这话真是不留情面,可也确实是真话不假,听到这话的贵女们也不由得笑了出声,纷纷应和起来,这何琼英可不就是娶不着门当户对的正妻吗?
高门大户瞧不上他庶出的身份,清白人家嫌弃他荒淫无度不学无术的品行,偶有那想把闺女送进火坑的人家,也都是些小门小户,何家又看不上眼。
以至于这何公子都快要而立了,正室之位还是空悬,后院里的通房和小妾却几乎要住满了,庶子庶女更是生了一大堆。
庶出身份、好色成性、胸无大志还认不清自己的斤两,正室未娶,后宅里却莺莺燕燕一大群,庶子庶女满地跑,这样的人家,冉小姐只怕是瞎了眼才会愿意嫁过去。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身为兵部侍郎的独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何琼英一开始还被冉秋念的美貌给晃了眼睛,但很快,他就被冉秋念毫不留情面的挖苦和众贵女们的嘲笑声给羞得红了脸,恶声恶气起来,瞬间原形毕露。
这一回,就算是何琼英再怎么辩解,也没人会相信他了,谁让先前冉秋念在暖阁诗会上与黄姑娘当众辩论经义给她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在何琼英原形毕露后,没人会再把这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和艳惊四座的冉秋念联系在一起,除非拿出更有力的证据,只凭着一面之词,没人还会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何琼英原本已经心生了退意,可看到那群往日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贵女当众嘲笑自己的模样,他瞬间心头一股恶气,非要出一出不可。
眼睛一瞥,就注意到了作壁上观的柳云瑶,他一咬牙,开口拖了柳云瑶下水:
“柳小姐,这件事情你可要帮我做个见证,当日分明是你帮我与冉小姐传信的,你是她的姐妹,你的话别人总是要信三分的。”
见众人的视线忽地被何琼英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柳云瑶脸色一变,正要脱口而出否认的话,却见安琦珞忽然开口了。
“是啊,柳小姐,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你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姐妹们都在这里等着,帮忙做个见证,冉小姐究竟是不是清白的,可全在你一句话了。”
柳云瑶脸色难看起来,顿时骑虎难下。
若是她帮着污蔑了冉秋念,却被揭穿,日后颜面扫地的便是她自己。
若是成功了,她也落不着好,帮着外人害自家姐妹名节尽失的恶毒名声已经足够柳云瑶被排斥在京城贵女圈子之外,处处被人瞧不起。
柳云瑶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和安琦珞一起谋事,就是与虎谋皮,现在她的报应就来了。
“这件事情我如何能够说得?”柳云瑶苦笑着开口,“但既然何公子坚持要讨个说法,你若能拿出什么信物,能够证明是念儿给你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若不能,我也是不会帮着你说违心的话的。”
柳云瑶的话启发了何琼英,他连忙指着柳云瑶手上的那块帕子,急声说道:
“就是这个,这帕子是当日冉小姐亲手送给我的,她的帕子和她的绣工,这总不能作假了?总有人能够认得出来这些是不是出自冉小姐之手的。”
冉秋念打眼瞧着那块手帕,见到上面熟悉的梅花刺绣,眼色微冷,果然是她丢失的那块手帕,原本好多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她都要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却原来陷阱在这里等着她呢,好在那日回去之后,她便将所有的手帕全都烧毁了,起用了另一种布料。
至于绣工,那是她与管家的女儿新学的绣法,也就只做过那一次刺绣,除了管家的女儿和殷哥,没人见过这幅绣品。
冉秋念倒要看看,今日柳云瑶到底要怎么在这帕子上动手脚,把罪名按到自己的头上来。
“我记得你是不会刺绣的,那梅花的刺绣手法看上去很是特别,不像是新手的绣品,果真是你绣的吗?”
林菡珊眼神微动,在冉秋念身边轻声问道。
“放心吧林姐姐,保准让柳云瑶抓不到破绽。”
冉秋念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可林菡珊却心里有了数,放下心来,静静等着柳云瑶的决定。
“好,既然这样,我就去找两个丫鬟过来辨认,姐妹们也在此为我做个见证。念儿妹妹,你意下如何?”
柳云瑶分明已经有了决断,却还是多此一举的问了一下冉秋念,那假惺惺的态度让冉秋念几乎看不下眼。
“柳姐姐看着办就是。”
冉秋念不含丝毫感情的说道。
柳云瑶转头吩咐了两句,后面很快就带来了六个丫鬟,全部都是柳云瑶从冉家老宅带来的丫鬟。
大部分都是她院子里的人,但也有一两个是曾经伺候过冉秋念的,在冉秋念落水失踪后,这些三四等丫鬟就被重新分配到了府里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