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仇人也好,对手也罢。
二人之间一直都有一种莫名的默契。这种默契让他们沟通之时不需要任何铺垫。
贺瀾柵问道:“这一举动可不是试探行为,你真的就这么支持我?”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在你背后捅刀子才是正常的表现?”
“起码不应该这么雪中送炭。”
霸江北笑道:“你应该也清楚,混江龙那个人扶不上墙的。我在他身上投资再多也无用,最后除了惹一身骚外什么都捞不着。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做一回好人呢?大赚你一笔你还得感谢我不是!”
“也就是说这一仗你认为他死定了?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嘿嘿,你绝对不打无把握之仗。在你宣战之前天刃没有任何要侵略的预兆,也从没有在公开场合表示过要灭掉复联。这恰恰说明你真的要灭掉对方。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依仗,但我可以相信你的处心积虑与隐忍。”
贺澜栅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没有丝毫冷意,当然也没有其他感情色彩。倒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霸江北有些呆呆的看着贺澜栅,她此刻脸上正绽放着极其少见的可爱神色。
不过这笑容却无法让他产生出共鸣,反倒是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假如我告诉你天刃只有六成胜算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霸江北信誓旦旦的大声嚷嚷,好像他不是雪玉的会长,天刃公会才是他的。
他越是这样,贺澜栅笑的幅度就越大。
“很抱歉,你对我的了解都错了!如果来得及,我想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赌外围!”
霸江北闻言脸色就更难看了。
“你真没有开玩笑?”
“这次你应该可以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什么时候我不会开玩笑你很清楚的。我多嘴问一句,你到底投了多少赌注?”
“赌注没多少,也就几个月零花钱。四海盟这一次盘口是有封顶的,我为了稳住赔率,在他们开出四六分的时候就压满了一百万金币。我把他们当傻子,现在看来我才是傻子。”
“除了盘口外还有什么其他投资吗?”
“哼,我也没那么傻。明面上的投资也就是那一份合计清单,至于灭帮之后的人才竞争那就事后各凭本事了。倒要问你一句,既然只有六成胜算,以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开战的,莫非有什么深层原因?”
提到这个问题后,贺澜栅脸色终于重新变冷。
“他碰了我的底线!原本我是想再隐忍一下以积累更多的胜率,但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我一定要趁机打的他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什么底线?”
“你应该知道。”
霸江北想了想:“难不成真是为两个女孩儿?”
贺瀾柵忽然凝视着霸江北。
“在你眼中,我绝不可能为两个女孩儿出头?”
“出头可以,赌上公会的命运,你让我怎么信你?”
贺澜栅并没有生气,而是缓缓说道:“在你看来我只是为两个女孩儿打抱不平,哪怕是在包庇她们?”
“不敢说包庇,但是这种出头方式的确太过了。”
即便是贺澜栅再好的修养此时也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我创办那个平台是为了我自己的收入不假,但我想让那些女孩儿拿的是有尊严的干净钱!不是为了给那些人渣建立销魂窟的!”
霸江北有些僵硬的轻轻晃动自己的脖子,好避开贺澜栅的目光。
这目光相当刺眼。
在他的映像中,这个女人一直都挂着克制的标签,即便是与他最激烈的争吵也不过是相互寻找对方的软肋去刺而已。
愤怒与憎恨还是很好区分的。
“所以,你为了这个不惜开战?”
说这话的时候霸江北声音压低了很多,生怕继续惹怒这位boss。
不过贺澜栅的怒气来得快,去得更快。她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
“那两个女孩儿有她们自己的错,她们贪慕虚荣,没有底线。我已经将她俩逐出了天刃。这一点是我没教好,我也有责任。刚开始建立那个平台的时候她们是最累的,因为不熟悉业务,不但工作时间很长,出错之后还经常被教训。可是那个时候的氛围也是最好的,所有人都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着。”
“渐渐的,平台开始进入正轨,一切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也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头。有些人开始利用自己的形象优势去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个时候我想了想,终归是人之常情。于是我把她们的待遇整体提高,以保证不会有人因为钱的事情而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是最后我发现,无论我提高多少待遇,总会有人不满意。我可以约束她们,可以给她们建立一个避风港,可是我无法阻止她们自己打开城门。对于这种情况我没什么好纠结的,大不了把那些注定变质的清出去也就是了。可是这种收入差距过大的环境下,多少安善女孩儿也开始羡慕起来。这种氛围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她们有错我会教她们,教不了就清理。但是外面别有用心的人如果敢引诱腐蚀她们的话,那就是动我的根基,触碰我的逆鳞!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给这些人狠狠的上一课!就算我只有一半的把握也依然要亮剑。打得赢,我就让他们记我一辈子!打不赢,我就退出这大荒世界,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传说!”
霸江北很少有机会听贺澜栅长篇大论。他听的很认真。
不仅仅她所说的内容让霸江北动容,从这长篇大论的背后,他想到了其他人可能都不会想的一件事。
贺澜栅绝不是一个喜欢倾诉之人。
这个出发点无论再怎么高尚,也不足以说服所有人去打一场胜算不高的命运之战。
所以贺澜栅一定不会用这个理由来鼓动下面之人参战,她一定会画饼。
那么这一份不足为外人道的苦闷,恐怕也只有自己能理解了。
“舒服啦?”
霸江北贱贱的笑着。引得贺澜栅略带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现在你明白我这里是一条贼船了吧。”
“是明白了呀!我能怎么办呢,都已经上贼船了。为了我的零花钱,我也得支持你到底呀。”
“怎么个支持法儿?”
“兵力什么的我不可能给你调集,估计你也不敢要。顶多我把报价往下压一个点!”
“一个点不够,五个点。事后我会慢慢补给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
贺澜栅冷笑道:“你真以为我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那是你一个人的货吗?”
霸江北不吭声了。
片刻后才低声说道:“三个点。”
贺澜栅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三个点可以,但我还要点别的。”
这次霸江北有点不乐意了:“还要别的?这已经能让你放手打一场富裕仗了。你应该知道,如果我想的话,你要付出比这高的多的代价才能拿到这些货。”
“你以为我在宣战之前就没有囤积吗?”
霸江北冷笑道:“你敢吗?囤积过多不仅仅是经济负担。更会让人察觉到你的动向。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呵呵,你倒是长进了许多。放心,我不要你什么资源了。我只要两个人!”
“谁?”
“把你的寒樱借给我,还有那个医生!”
借寒樱这事霸江北还能理解,虽说贺澜栅借军师多少有点不合理,但奇怪的是二人都能理解这种奇怪的信任。
借医生就不好说了。
“你也知道那个医生未必会听我的。如果说灭帮之前我还有点信心能调动他。现在嘛,那可是你自己作的。”
“说到底大荒楼不是我灭的,我不过是没有阻止而已,他恨不着我。不过我也知道这么请的话他多半会拒绝。你可以答应他,就说我贺澜栅买他个人情。”
霸江北双手抱胸,半晌才突发一笑:“哼,我这才反应过来。你连一杯茶水都没招待就指派我半天了!我现在不喝茶了,给我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