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优雅,要贵气!”
之前的仪态老师也跟着来到了剧组,为了让她更有代入感,还戴上老嬷嬷的头套,同样换上了古装,弓着背揣着手,坐在门口小凳子上。
“吃饭要细嚼慢咽,左边嚼五下,右边嚼五下。”
之前练仪态的时候,倪冰砚就很想不通,这奇葩规矩哪来的?
仪态老师就跟她讲,古人从小这样吃饭,可以防止两边咬肌发育程度不一样,导致脸长歪了。
脸部对称,显得端庄,才符合古人审美。
好吧,不知道真实的古代是什么样的,电影里的设定就是这样。
倪冰砚总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到位了,但那老师就是个魔鬼,抠细节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他那扮相很是喜感,不仅是因为他男扮女装,还因为他没有化妆。
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一把嗓子不算粗,但也跟老嬷嬷毫无关系,更是让人分分钟出戏。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来看热闹,倪冰砚有心想笑,到底还是憋住了。
因为牟导板着脸站在一边,死死的盯着她:
“要澹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你要演一个海王,多次面临修罗场,都靠着极强的心理素质闯过了,知道吧?
“我不是虐待你,回头开拍了,你就知道提前适应几天,效果有多好。
“而且,九离身边有个老鸨,就跟戏精一样,是整部戏的搞笑担当,要是笑点太低,拍戏的时候难免经常笑场。”
难得见他解释两句,倪冰砚差点受宠若惊了好吗?哪会有异议?
“您说得对!”
可以说,是毫无节操了。
日子过得艰难,好在不止她一人需要这样,其他演员也需要提前适应自己的身份。
严谨适应得还不错,大概和他带了猫进组有关。
只要脱下戏服,他就立刻抱着他那只黑灰色的狸花猫,耐心的从头摸到尾。
那架势,比养闺女还粘湖。
妥妥的猫奴了。
跟他比起来,长期把旺财扔桑家的她,简直就是个渣女。
吃苦的时候,剧组对每一个演员都做到了公平,这多少让人感到好受一些。
除了专业上面要求有点高,生活方面倒是挺好。
倪冰砚走过那么多剧组,《醉生楼》的生活条件都算顶尖的了。
习惯了,在这里日子其实并不难熬。
很快,就到了正式开拍的日子。
一般剧组举办开机仪式那一天,为了图个好兆头,都会拍一两场简单的戏热热身。
但牟三扬没有。
用他的话讲,开机仪式这天乱糟糟的,外人也多,演员累了大半天,都不在状态,急匆匆的,场景也没法布置完美,能拍出什么好东西来?
开机仪式过了,剧组上下好好歇了一天,第二天又准备了一个白天,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才开始拍第一场戏。
这场戏并不简单,说是整部电影的重头戏都不过分。
因为这是九离国破之后,多年之后潜回故都,作为花魁的第一次亮相。
这是一座精巧的二层小楼。
一楼是绿植隔开的雅座,二楼是屏风隔开的隔间,客人呈半包围状,围着前方的圆形舞台。
舞台高高的,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孩娇娇俏俏的下得楼来,团扇轻遮面,调皮又灵动。
明明穿得严严实实,却因衣服贴身,又动作暧昧,勾得客人们两眼发直,连说话都忘了。
牟三扬的审美是真的绝。
现场那种氛围感,真的是妙极了!
尤其舞台背后,盏盏昏黄的灯笼后头,有一排排的乐工,在那演奏配乐。
现场那种高端感,与在公司练舞的时候,直接播放音乐,有着天壤之别。
一曲舞罢,倪冰砚甚至产生了一种能在这台上跳支舞,是此生幸事的感觉。
台下扮演客人的群演们等她跳完,又过了好几秒,才在群头的领拍下,站起来狠狠的拍巴掌!
看现场反应,倪冰砚团扇遮脸,趁着光线暗下,立刻退到了后台。
这个舞台设计得十分精妙,没有用到现代设备,却实现了现代舞台的光影效果,全因顶上做了个机关,可以挪动一只只蒙着白纱的花灯。
台上花魁退场的时候,那些花灯就被绳子拉到了二楼包厢门口,台上就会暗下来了。
舞蹈老师今天也在现场,她一直站在牟三扬身边,见她完美的把这支舞跳了出来,脸上也露出了笑。
这意味着,她的工作完美完成了。
结果牟三扬却不满意。
“服装怎么回事?提前一年就在做,怎么跳舞跳到一半,会掉了一颗珍珠?”
花魁小娘子穿得严实,但细节处不乏小心机。
比如腰部,就缀了一圈珍珠,随着她舞动,那圈珍珠就在她小蛮腰上上下起伏,莫名就透着股说不清的诱惑。
掉一颗珍珠这种事,在一般电影里,都不算大事,但在牟三扬眼里,这就是一处无法忽视的瑕疵!
服装师小跑着过来,拿出备用珍珠给她缝起来。
倪冰砚算是见识了,为何以前会有人因为跟着牟三扬拍戏而崩溃。
珍珠缝好了,她调整好状态,又开始随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跳的时候,她满心都是这次别再整幺蛾子了,她不累,台下的乐器老师们都该累了。
结果这次拍完,他又嫌倪冰砚走位不够完美,不能让摄像机拍下她最美的一面。
还想着只跳一两次就过关,真是太年轻了,不够了解这导演。
这一场戏,倪冰砚从夜幕降临,一直拍到十二点,台下奏乐的老师们都喊腮帮子痛了,牟三扬才皱着眉喊了声:
“今天先收工,明天再接着拍。”
竟是对今天拍的这些还不满意。
难怪别人拍一部电影,只要一两个月就能杀青,他初步定下六个月,还不敢保证工期。
时间都去哪儿了?
在导演一次又一次的精益求精里了。
倪冰砚跳得两腿发软,回到住处,端木梨赶紧给她踩腿,不然明天别说跳舞了,怕是走路都难!
“一上来就这么勐,有点吃不消,哎!好歹找一场简单点的戏拍啊!”
倪冰砚咬着牙等端木梨踩完腿,才松了口气。
“牟导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脑子里电影说不定都演上了,他拍戏要按自己的顺序拍的,你还是别说这些了,传出去他该不高兴了。”
倪冰砚重重的叹了口气,趴在床上。
“算了,反正都是要拍的,早拍晚拍都一样。哎!我倒要看看,他想要什么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