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看他嘴唇嗫嚅,还想出声争辩,便冷冷出声道:“是与不是,只消本宫派人去右相别院一探究竟,便可辨真假了。”
说罢,不再听他的辩驳,元昭直接下令命乌桕领着禁卫军前去右相别院探查。
乌桕行动很快,不过两个时辰,便将那胡姬以及那数百箱军械珠宝带了过来。
看着那一只只沉甸甸的木箱,殿内一片哗然,而右相一党更是面如死灰,拼命低着头,生怕被元昭注意到。
那绿瞳胡姬被乌桕一把丢在地上,虽然身着南辰女子的衣裳,可那长相一眼便被人看出不是南辰女子。
一见到右相,那胡姬便泪眼盈盈,那碧绿的瞳眸似春日里的碧波,可怜却又别有一方风情。
殿中不少大臣心中暗叹,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那胡姬手脚被缚,无法动弹,只得声音哀戚道:“大人,快救救奴家,奴家被这群凶神恶煞之人硬拽了出来,一路上恶言相向,奴家当真是害怕极了。”
“西戎竟舍得让身份尊贵的公主下嫁到我南辰丞相府,做一个侍妾,倒当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元昭看着那娇滴滴的美人,唇畔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却不知绿璃公主承欢他人身下时,心中可否有过不甘呢?”
闻言,绿璃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瞬的不可置信,不过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妾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你生母乃是波斯国舞姬,而你本不受重视,只因貌美,后才被西戎王秘养起来,为的就是来日用你做交换,来达成他的目的,我说的可有错?”元昭唇角一勾,便漾出一抹动人的笑来。
见元昭竟真将她的来历摸得一清二楚,绿璃便也不再装了,只冷冷望向她:“我的身世就连西戎皇室都没有几人知晓,你是从何处知晓的?”
“我嘛。”元昭语调微扬,眉眼懒懒道,“自然是因我神通广大了。”
前世这个时候,绿璃的身份自然隐藏得很好,至于她为什么知道,不外乎她比右相多苟活了一段时日。狡兔死,走狗烹,天下既定,元念自然转头就着手收拾昔日那些同流合污之人了。
绿璃冷哼一声,却没有再继续逼问,只凉凉对右相道:“事已至此,大人亦是在劫难逃了,却不知大人于这南辰皇室重要几何,够不够这位永乐公主,饶您一条命呢?”
右相见她竟攀咬起了他,气得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他快步走上前,狠狠抽了绿璃一巴掌,然后跪在大殿中央,戚戚哭诉道:“殿下,老臣怜这女子孤苦无依,才好心收留了她。后因其住不惯丞相府,老臣便将别院赏给她居住。谁料这贱人竟然是西戎的细作,还在我别院私藏军械。老臣识人不清,殿下只管惩治老臣。可老臣一颗忠心昭昭,断不能枉受这谋逆的死罪啊!”
绿璃将口中鲜血吐出,不齿地望向那涕泗横流的肥硕男人,一想到自己往日被迫承欢于其身下,眼中更是流出深深的恨意。
元昭眼睛不着痕迹地往人群某一处一扫,眸光微动,很好,鱼儿上钩了。
“此女子乃西戎细作,兹事体大,本宫要亲自审问。”元昭淡淡道,“乌桕,把她押入公主府暗牢,严加看守。”
“殿下莫不是信了右相所言,真认为他毫不知情吗?”季无尘见她只押下了绿璃,担忧这长公主傻劲又犯了,急忙出声询问。
“至于右相。”元昭两弯细细的眉毛一低,浅笑出声,“本宫说了,心不剜出来,本宫是看不到忠心与否,既然他急着证明自己一片忠心,那便将心剜出来,忠心与否,本宫一瞧便知。”
此言一出,堂下众人皆是脸色大变,再看向堂上那曾经被她们视为草包的公主,此刻眉眼微垂,却隐隐透着残忍之色,而她的语气闲适,仿佛于她而言,生剜人心实算不得一件多么凶残之事。
堂下已经有几个胆小的大臣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了,这哪里是什么草包公主,明明就是个生吃人血的恶鬼。
右相脸色煞白,看着向他走来的黑甲隐卫,嘶声怒吼道:“我乃当朝丞相,竖子岂敢!”
“右相刚刚还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旁人,怎么到自己身上,便忘了这句话了。”季无尘勾唇讥讽道。
“季无尘,你给老夫闭嘴!”右相被气得整张脸青白相间,伸手怒指道,“我于陛下有救命之恩,你们谁敢杀我。”
元昭这次是真的被他这句话逗笑了,她凉凉讥道:“右相说的是你自导自演的那场救驾?”
右相一滞,难以置信地望向元昭,眼神惊惧道:“你不是永乐公主,你这个怪物,你究竟是谁。”
别说右相了,殿内包括青穗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元昭今日判若两人,就连不信鬼神之说的沉时,信仰都微微动摇了。
“将右相带下去,剜了心后呈于本宫,若不是忠心,那薛氏犯的便是抄家灭族之罪了。”
纵使剜心,忠心与否又怎能分辨?殿内众人皆知晓,元昭此意便是要薛氏全族性命了。
沉时眸光微动,对元昭道:“殿下,属下恐血腥味冲撞了您,还是让属下亲自行刑,去掉那股腥味后再呈上来。”
元昭点头,算是应允。
右相被吓得面如土色,死命想要挣开钳制着他双手的隐卫,垂死挣扎道:“你这个妖女,你不是永乐公主,来人,快将这个妖女拿下,快拿下!”
殿中众臣早已是惊弓之鸟了,就算心有疑虑,也断不敢去触元昭的眉头。
沉时操刀,亲自将右相心活活剜出,又洒了一下自己密制香粉,将那股难闻的血腥味掩去。
她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双目瞪得极大,嘴巴大张,明显是死不瞑目。
沉时眉心微微动了动,永乐公主的确有些古怪。
将心脏装在一个木制盒子里,沉时疾步回到殿内复命。
元昭望向盒子中央那鲜红的东西,眉心微皱,轻轻叹息道:“想我南辰右相,竟是个狼子野心之徒,实乃我南辰不幸啊。”
挥了挥手让人将那盒子带下去,元昭冷声道:“食君俸禄,却妄想谋君江山,实在该死!来人,传本宫指令,薛怀仁意图谋逆,薛氏直系血脉悉数处斩,其余人等变卖为奴,永世不得再入朝为官。”
看着堂下众人噤若寒蝉,元昭如墨的瞳眸中印出凉薄的笑意:“本宫倦了,诸位要是无要事上奏,今日便退朝吧。”
说完也不管殿内众人的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
看着元昭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殿内方响起此起彼伏的呼气声,一个个如获大赦,赶忙用袖子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大殿内,一身着绛紫色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元昭离开的方向,精致的眉眼微拧,眸光微动间便攒起一丝不为人知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