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晁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拍马上前,看了看几个村姑,又看了看中箭的禁军士卒,明知故问。声音之中透着冰冷和不容置疑,却令人振奋。
周围百姓见到晁盖莫名有底气,七嘴八舌地诉说。
“大人,这几个新来的禁军调戏良家民女。”
“晁天王,最近这段时间没少欺负我们百姓和商队。”
“就是,他们之中还有人设关卡,向我们勒索过路费。”
百姓们说话神中充满怨气,群情激愤。
“竟然有这种事情?”晁盖眉头一皱,他还真的不知道事态这般严峻,目光自然落向晁家军巡逻队。
十二人的小队成员昂首挺胸!
“是的,大官人,乡亲们说的没错。”为首的小队长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浓眉大眼,上前证实。
小伙子言简意赅地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如实汇报。比如汴梁城特使和枢密院十营禁军抵达,又指了指晁家庄右侧区域,示意新来禁军的驻地在那。
“哼,这就是协助剿匪的队伍,谁剿灭谁?”晁盖初步了解情况后脸色发黑,冷冷地看着几个禁军,又看向禁军驻地,像是呢喃又仿佛跟周边人诉说。
韩世忠搞清楚前因后脸色严肃,在心里暗道惭愧。自己曾有一段时间认为枢密使童贯常年坐镇大军,是个好官。没想到,也是这么个不中用的货色!
扈三娘,花姿和众女兵脸色冰冷,目光不善或带着杀机。作为女人的她们,最是厌恶这种调戏,玷污女性的男人。每每遇到,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几位姑娘受惊了,此事晁某一定会给你们给大家一个交代。”晁盖回过神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几个村姑,随即抖动缰绳上前,瞥了眼几个军卒。
“既然这样,来人,把他们抓起来,审判后通报城。”
“是!”巡逻队将士应声,随即一拥而上将几人按倒在地。
那几个禁军拼命挣反抗,纷纷冲着晁盖怒目咆哮。
“不,你凭什么抓我们?”
“我们是来协助剿匪,不是从属。”
“啊,晁盖,你敢?你有什么资格动我们?”
新来的禁军还敢嚣张狂妄,巡逻队队员勃然大怒,在小队长的呼喊声中,三两一组按到一个摩擦。
“目无尊卑,直呼大官人名讳,打,给我狠狠的打。”
一方人多,一方人少,任凭几个禁军如何叫嚣,任凭怎么挣扎都是无用,很快腰带就被解开捆住双手。这个过程中没少被摸头拍头,打得鼻青脸肿。
这边的打斗又引来了几队巡逻军卒。见到晁盖归来,人人捶胸行礼,当看到被打的几人时,跃跃欲试。这段时间大多是驱赶为主,憋了一股火气。
晁盖看了看越聚越多的百姓,索性在这处理此事。便吩咐巡逻队前往禁军军营通知最高军事主管来到。又让部分亲卫下马维持治安,清出一片空地。
他率队返回消息,早就传回大本营。
没等多久,智多星吴用,病药师萧嘉穗带队迎出城。与晁盖一行人见礼后,汇报最近时间的状况。
从汴梁城来的特使还好,偏偏这支从边境调回来的禁军不安分,还是那套作风,飞扬跋扈,欺压百姓。引来不少商队告状,警告无用,屡禁不止。
晁盖听的是脸色发黑,怒火熊熊却没发作,冷冷地问:“这支禁军纪律松散,所犯之事,可有记录?”
“请主公过目,事无巨细,皆有证据。”吴用这只老狐狸早有准备,笑着从袖口里掏出一册子递来。
晁盖说了声“好”,接过册子,随意翻看了几页。而萧嘉穗不动声色地抛出一个好消息:“主公,此处发生之事,整理分类过后,送往济州府衙备案。”
晁盖听到济州府衙一愣,眼前浮现张叔夜看到奏报后恼怒又无奈的表情,脑海中却浮现“独乐乐,不如众乐这句话,原本压抑的怒火散去不少。
他见吴用,萧嘉穗两人脸上挂着笑,笑骂了一句。
“你们这两只老狐狸。”
吴用,萧嘉穗沉得住气,笑而不语。
三人交谈期间,禁军最高军事主官赵谭,得知消息恼怒却不敢怠慢,率领众军官火速赶往事发地。
赵谭自幼拜异人为师,学得一身好本领。少年投军,在西军中颇有战功,乃是童贯器重的大将之一。调过来之前得到童贯密报,别让晁盖舒坦。所以,对军队中老兵油子的肆意妄为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晁盖刚回来就给了下马威。
这让自持武力过人有些飘飘然的赵谭颇为恼怒。带着三两百精锐杀出军营,来会一会济州晁盖。
来到事发地点,过往百姓汇聚在站在道路两边指指点点。远远看见大队副武装的骑兵默默等待。前方百姓围观的对象,是几个被五花大绑又打得鼻青脸肿的禁军,其中还有一人肩膀上插着箭矢。
赵谭和身后众多军官脸色不善。
晁盖骑在马上,也远远的看见这一大群人涌来。走在最前的是一个三十七八岁,身穿明光铠的武将。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脸庞刚毅,短髯八字胡,行走之间,虎虎生风,这位就是童贯爱将赵谭。
果然,吴用,萧嘉穗出言证实。
军中都虞侯,被特意调过来统帅禁军来济州协助剿匪。一是来添堵,二是剿灭梁山强人让老子当炮灰。晁盖想到这一点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冰冷。
“晁总管,您回来末将有失远迎,不知几位军卒如何得罪您了?”尚在远处,走在最前面的赵谭大笑。自然也看到吴用,萧嘉穗,明白来者不善。
晁盖冷冷注视没说话,身边的韩世忠拍马上前呼喝:“呔赵虞候,你治军不严,身为主官,该当何罪?”
这声大喝犹如雷霆炸响,让两边百姓耳膜嗡嗡作响。而首当其冲的赵谭为首的禁军将领体会更深。
“你…,韩世忠,是你?”赵谭被人当众喝斥有些恼怒,只是当看清韩世忠的面容时,满脸错愕。
“赵虞候,好久不见呐!”韩世忠漠然点头。想起在西军中立下的功劳被冒名顶替与此人多有关联,脸上的笑容更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
赵谭非常讨厌这种眼神,盯着韩世忠恼怒地喝问:“你,你又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都头。还从西军中离开,平民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
“那个谁,韩将军可不是平民,乃是我麾下的兵马都监,朝廷承认的。”晁盖拍马上前,笑呵呵地帮腔,自得到信息的时候他就从韩世忠那里了解到这段曲折故事,既然碰上了,那就要找回场子,急吼吼地从登州赶回来,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晁盖瞥了眼赵谭:“赵虞候,不对,是赵都监,你俩官职等同,也不同属,私下关系又跟你不睦。你说说,他为何韩将军不能用这种语气跟你说话?”
“哈哈哈,就是。”
“他脑袋大,官职要大。”陈虎,李懹等众将哄堂大笑。那些禁军军官脸色难看,想反驳却无话可说。少数人眼神闪烁,从一两句对话中听到的关键。这个来自西军的韩世忠投靠晁盖升级好快呀!
“你…你们……”赵谭脸色涨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韩世忠感激的看着自家表哥晁盖一眼,随即抖动缰绳,很不客气的说:“赵都监,别的废话就不多说了。以后由我权负责与您对接。你营中几个军卒当众调戏民女,还嚣张狂妄,辱骂朝廷命管,不分尊卑,目无法纪,按军律,当斩首示众。”
几个被绑被打的禁军原本看见自己人赶来松了口气或者有些得意,可听到这句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噗通噗通一个个跪倒在地冲赵谭磕头求饶。
“大人,救救我们吶!”
“我再也不敢了,我知错了。”
“赵都监,不知你如何处置啊?”韩世忠笑呵呵地问。
赵谭听着耳边的求饶声,又看看晁盖和韩世忠脸上的笑容,再看看周围的百姓和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突然心中涌出有不好的预感,自己处境不妙。
救下几人会引起当地百姓的愤慨,后果很严重。走到哪里别人私下议论,不受待见,举步维艰。而不救下几人在军中的威望受损,下面的士卒,将官肯定会对自己不满,离心离德,乃兵家大忌。
这一招阳谋,够狠的!
赵谭想到自己刚刚接手十个营的禁军,人必须要救下来。否则,便无法把十个营整合成铁板一块。刚准备开口,说自己经营中的事情自己来处理。
可突然想到辱骂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大有文章可为。往小了说,陪几句好话不了了之,可往大了闹,官司打到汴梁城,被礼部老顽固抓住,那后果,别说几个军卒跑不了,他这个军事主官也被问责。
想到其中关键之处!
赵谭不禁打了和哆嗦,到嘴边的话咽回去。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如同木杆子一样杵在原地。
这个动作非常滑稽!
韩世忠却觉得好笑,对晁盖佩服有加。随即冷哼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来人,拖下去斩了。”
“啊,救命啊!将军,救命。”
赵谭迟迟不说话,几个禁军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可惜没用,被一拥而上的晁家军将士拖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