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稚眉原以为秦行烈会暴怒，会痛骂，甚至可能会发狂开始大屠杀，唯独没有想过，秦行烈会这么冷静，冷静到漠然的地步。
她凝望着恶鬼面具后那双漆黑的眼睛，竟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双眼睛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冰冷无波，根本没有映照出她的影像。
原来被人放弃，是这样的感觉吗？就像是赤身躺在冰雪里，从里到外都彻底没有一点温度，整个世界都被寒意覆盖。
“元弗……”元稚眉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心中却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语气中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真正的乞求。
秦行烈却已经转身离去。
元稚眉再说什么，对他已经毫无意义。
“阿昭，对不起。”秦行烈对顾昭低声说道。
顾昭抬眼看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对你，我早就把他碎尸万段。可唯独她，一次次地害你，我却没有为你出头。”
“是我的放纵，才给了她这样放肆的底气。”
“归根结底，是我害得你遭受那些折磨和痛苦。”
“都是我的错！”
秦行烈想起顾昭坠崖后所经历的那些，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和懦弱，就越发憎恨自己。
顾昭眼神悠远，仿佛透过时空，看见了上辈子的自己。
如果秦行烈这样做是软弱，上辈子的自己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们，竟然是一样的。
都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才会在之后的一生里，不断寻找着能够温暖自己的一点火焰。
哪怕这些火焰背后隐藏的是伤害，他们也舍不得离开，甚至为此自己欺骗自己，到头来难免悲剧一场。
也许正因为如此，上天才会安排他们走到一起。
这样，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他们就能够互相温暖，互相保护，再也无惧风雨刀剑。
想到这里，顾昭突然觉得，一直梗在心底的那些伤痛，正在一点点消减。
她伸手握紧了秦行烈的手，仰起头看着他明显写着紧张和自责的眼神，突然破颜一笑“那你以后可不能再犯这种错误，不能再让我难过。”
秦行烈眼睛一亮，认真地点头，像是发誓一样说道“阿昭，这一辈子，我都会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顾昭看了看何复，对方对她轻轻颔首，顾昭心中更加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姓何，又专门对付元稚眉，还对秦行烈表示友善，除了祖母何筝的人之外，没有第二个可能。
想起这些日子表面安静的几位嬷嬷，顾昭心中感慨，姜是老的辣，她们背地里肯定没少折腾。
上辈子，几位嬷嬷也曾经在她身边出现，但是，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与林雪容争夺秦佑谨，哪怕帮着处理朝政，出发点也是想让秦佑谨认识到她的重要性。
现在想想，当时嬷嬷们教她易容，教她制香，偶尔也会说一些意味深长的话，其实根本就是祖母派人来，想要让她放手离开的吧？
可惜的是，她那个时候太蠢了，钻到了牛角尖里，祖母一定对她很失望。
这一次，祖母还是派人来了，害怕她被算计，直接就把这对罪魁祸首给抓了起来。
不得不说，祖母才是最厉害的！北安之狐，名不虚传！
既然毒医都被抓了，怎么能不利用这个机会来给秦行烈解毒呢？
顾昭看了看吊在树上的闵丁，心中暗暗摇头。
这个毒医心存恶意，不好接近，还是从元稚眉下手更合适。
她走到元稚眉面前，伸手握住了元稚眉的手腕。
“元太妃，别来无恙啊。”
一堆恶毒的骂人话充斥在顾昭的脑海中，顾昭嘴角勾起，元稚眉对她，还真是特殊待遇啊。
如果那些把元稚眉当成梦中女神的男人们听见这些粗俗污秽的言辞，肯定都会把眼珠子都抠出来。
“当初你害得我好苦，现在你落到了我手里，元弗也跟你断绝了关系，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
顾昭笑得格外邪恶，元稚眉不由打了个冷颤。
她以己度人，想着如果顾昭跟她的位置调换，她肯定会用最残忍最可怕的手段来报复。
如果是我，肯定要把她那张脸给剁烂，然后把她丢给那些乞丐流浪汉，让她变成阴沟里的污泥老鼠，却还不能死，一辈子都只能过着最下贱最肮脏的日子！
早就知道元稚眉是什么人，但是顾昭听了她的心声，还是背后一寒。
元稚眉到底有多恨她，才会想要这样折磨她？
顾昭看着元稚眉的眼神也不由冷厉起来，她伸手托起元稚眉的下巴“虽然你的脸已经受了伤，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不如让我把这些白布拆掉，然后再用匕首给你把脸细细划成一张棋盘如何？”
边上的女御林军接口道“小姐不用动手，我来就行了。”
她卷了卷袖子，真的拿了一把匕首出来“是要象棋棋盘，还是围棋棋盘？”
顾昭若有所思“你手艺行不行啊，能不能划成围棋棋盘？别到时候歪歪扭扭的，说出去多丢脸。”
身高体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