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阁老都闭嘴不说话了,董阁老更是自始至终没有吭声,其他文武官员就更没有理由反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队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鹤们飞快地冲上来,把这片山林都给围了起来。
除了一些可能有利益牵扯的官员们之外,大部分官员其实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不管是顾昭占上风,还是阁老他们占优势,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
当然,最好的还是双方势均力敌,你来我往,斗一个旗鼓相当,波澜起伏,才能让这原本中规中矩的接风庆功宴有趣起来。
而且这一次还把励王给卷了进来,实在是太让人兴奋了。
“这些控鹤司的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竟然这么多?”小官们低声议论着。
“只怕是从最开始就在长杨苑周围安排了。”他的同伴也低声回答,“你看这些小鹤们的精气神,可比御林军还要好不少。”
有人低声吸了口气“这控鹤司是想要做什么?”
“别乱说话!”
顾昭却不管别人如何议论,如何看她,她坦然自若地对着面前脸色各异的几位抱了抱拳“既然信阳郡王指证本官是将胡司业推入水中的凶手,而本官又予以否认,那么,就请诸位随本官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信阳郡王看错了,还是本官在撒谎。”
孟阁老脸色不虞,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开口反驳。
他也看出来了,有秦行烈在这里,除非是顾昭罪证确凿,否则的话,他根本拿顾昭没有办法。
顾昭把脸转向秦佑谨“信阳郡王,你说你看见了本官推胡司业下水,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秦佑谨毫不犹豫地说道“当时我正在林子里……散步,就听见外面有声音,往外一看,正好看见胡司业站在石头上,背后一个穿着玄色衣服的人,伸手把他推入了水里。”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人就已经飞身跳上了岸,一下子就钻入了林中。”
“我吓了一跳,连忙喊叫救命。可是当我跑到湖边的时候,胡司业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周围巡逻的士兵听见动静,赶了过来,好半天才把胡司业救了上来。”
“正好周大人也在长杨苑中,士兵们把他叫了过来,周大人说要搜查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谁知道就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碰到了顾大人。”
秦佑谨说得十分流利,顾昭嘴角的嘲讽笑意越来越明显。
这么多年了,她在控鹤司审问嫌犯,在北疆审问那些东昊人,经验比很多专门负责刑案的官员和捕头都更加丰富。
在她的经验中,回忆起某些事情时,说得格外流畅,一点儿都没有停顿的那种人,绝大部分都是在撒谎。
因为他们早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谎言,甚至背得滚瓜烂熟,所以讲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回忆环节。
而真正回忆所见场景的人,会时不时地停下来,略微思索甄别之后,才能继续描述。
秦佑谨果然是受人指使,要来诬陷她。
其他人都看着顾昭,想知道她听完这番指证之后是什么反应,只有那个刑部郎中谭度方,若有所思地看着秦佑谨,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顾昭轻轻笑了一声“还请信阳郡王详细说一说,当时那两个人是怎么站位的,凶手推胡司业入水的时候是什么动作,还有,凶手是用哪只手臂推的胡司业?他的手放在胡司业后背的什么位置?”
秦佑谨怔了怔“这也要说?”
顾昭点头道“那是自然。”
孟阁老低声嘀咕道“你无非就是想刁难证人,好让大家相信证词不可靠而已。”
顾昭看了他一眼“孟阁老,你有话就大声说出来。这样嘀嘀咕咕的,可不符合阁老的身份。”
孟阁老怒道“你就是要刁难证人!就是想找借口为自己脱罪!怎么,本官大声说了,又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秦行烈,生怕这位二话不说,上来就给他一刀。
秦行烈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他的眼神温柔如丝,全都缠绕在顾昭身上,哪里有空去多看一个糟老头子?
至于说顾昭会不会吃亏?呵呵,他不知道亲眼看过顾昭多少次查案,这种程度的问题,怎么可能难得住他的阿昭?
顾昭摇了摇头“孟阁老,你是如何入阁的?告诉我,我家里那个傻哥哥,好歹还比你聪明一点,我看看能不能也学学你的办法,让他入阁当两天大学士。”
在外边围观的几位阁老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顾昭这番话把他们全都给捎带进去了,而且还暗示,他们这些内阁大学士的位置是可以通过某些暗中操作得到的,这比照着脸打也差不了多少了。
刘阁老沉声说道“孟阁老是读书人,不懂查案很正常,顾昭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羞辱于他?”
顾昭笑道“术业有专攻,孟阁老不懂审案勘察并不丢脸,丢脸的是强不知以为知,是非要用自己外行的身份来对内行指手画脚。这让我真的很怀疑,这样的阁老真的能造福百姓,治理天下吗?”
刘阁老不得不再次闭嘴。
顾昭背着手,看了看刑部郎中谭度方“谭大人应该是内行,请你告诉大家,我刚才询问的那些细节,有没有必要。”
谭度方点了点头,对顾昭拱了拱手,然后对着不远处的围观者们也拱了拱手“下官以为,顾大人所问的细节,都是很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