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和他母亲一起生活吗?
顾昭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压着秦行烈的脖子和肩膀,帮他放松肌肉。
秦行烈有些失望,却也知道,这样的话随口说出,确实是有些冒昧了。
他继续把头埋在顾昭肩膀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
“阿昭好香。”秦行烈低声说,“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顾昭闲下来的时候,除了练武,就是制香。
秦行烈也曾经在后院的香房中给顾昭打过下手,见识过顾昭优雅从容的手法。不过这股香味,好像之前没有闻过?
顾昭“嗯”了一声,认真地给他捏着肩膀“你这是做了什么,一整天都没有换姿势吗?肩膀都僵硬了。”
秦行烈这才想起自己在宫中,为了劝说元稚眉,大半天都半跪在她身边,低语不休。
当时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也只有顾昭才会留意到这样的细节,还会这么关心地给他按摩。
心中一暖,秦行烈很想把自己心里的忧虑告诉顾昭,让她帮自己想个办法。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把元稚眉从宫中强行带走,但是这样的举动就是彻底跟北安撕破了脸。
他倒是没有想过颠覆北安,可是秦佑臻却不会这样想。
北安如今的军力本来就不够,如果再分出一部分来警惕他的求死军,只会让东昊得了好处。
到时候他不就等于是扯着北安后腿,给东昊人当了走狗?
但是秦行烈好几次张嘴又闭上,仍旧没有把这件事情说出口。
他害怕。
是的,五岁杀死第一个人,六岁开始独自闯荡世界,这么多年来被人称为“厉王”的秦行烈,竟然害怕了起来。
害怕顾昭知道自己未来的婆婆是恶名昭著的妖妃之后,会更加抵触与他成亲。
毕竟秦行烈知道,外界对于元稚眉的那些传说,其中有一半是编造的,有一半却是真的。
元稚眉这个人的性格是真的不怎么善良,为人也确实是很自我……
胸中本就郁郁难解,又被顾昭无声拒绝,想到原本就不是很乐意与他成亲的顾昭,可能因为母亲的关系对他更加抗拒……秦行烈的眼睛泛起了一层猩红。
他突然抱紧了怀中女子纤细有力的腰肢,一只手用力把她托起,大步走到了床边。
……
后半夜的风终于凉快了一些,林君庭感觉到困意一波波袭来,随时准备把他淹没。
但是他不敢睡,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用手中的短剑在左臂上划上一道伤痕,用这种疼痛来抵抗睡意。
他怕自己睡着了就会被人偷袭,死在这小小的破房子里。
因为这里是上京城最混乱的北街,因为他刚才亲眼看见一群人杀了人抬着尸体丢入河中,却没有任何官兵捕快来管。
他出不了城,又没有地方落脚,只好摸着黑找没人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这一片。
刚才有人跟踪他一直跟到这个破房子外面,被他厉声呵斥才悻悻然退走。
凌晨时分,林君庭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外面果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林君庭猛然惊醒,藏在角落里握紧了短剑。他知道,如果今天他胆怯或者手软,他的下场就可能是像刚才那个死者一样,葬身在污浊冰冷的河水中。
黑暗沉寂的夜色中,房间里传来了嘶吼和惨叫声。
很快有人连滚带爬地从这所早就没有人居住的破房子里逃了出来,一路哀嚎着类似于“死人了”、“小子你给我等着”、“你够狠”之类的话,消失在了黝黑的小巷尽头。
林君庭杀了两个人。
保住了他的性命和财产。
鲜血浸透了短剑的手柄,他差点拿不住,让短剑滑落在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再惊恐畏惧。
也不知道是这一天之内的打击变化太多,他已经麻木,还是幼时曾经跟着百战老兵习武的那些回忆突然被唤醒,给了他勇气。
听着脚下踩在血泥上的声音,林君庭有点恶心,却也就仅仅是恶心而已。
并没有像当初老兵讲的那样,首次杀人会大吐特吐。
他甚至还借着星光,在院子里揪了一把荒草,把手上和剑柄上的血擦干了。
然后林君庭把自己卷成一团当包袱用的外衣割下来一条,缠在剑柄上,用力握了上去。
“没错,缠一下果然好多了。”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话。
老兵说过,他们的刀柄上都缠着布,就是为了杀人的时候不会因为血留下来打滑握不紧刀。
林君庭握着缠了布条的剑柄,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破房子,准备换一个地方藏身。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城门缓缓打开。
林君庭穿着跟乞丐换来的衣服,混在出城队伍里,希望能够蒙混过去,离开上京城。
现在想来,顾昭说的是对的。她当时就让人告诉自己,不要回来,立刻远走高飞。
可是那个时候林君庭总是不甘心,总觉得如果顾昭肯帮忙,他还能把亲人带走几个……
“你,站住!”
眼看就要轮到林君庭了,他整个心都提到了空中,低着头弓着腰,学着乞丐走路的姿势向前走去。
谁知道之前随手一挥就让人通过的士兵,突然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