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酉表扬了齐泗,然后带着顾昭去见典凤年。
扳倒礼国公这样分量的勋贵,必须由紫鹤出面。
“顾昭,这是你写的吧。”
典凤年手中的那份调查总结,正是顾昭的手笔。
他仔细看了半天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
顾昭上前一步“是。”
典凤年盯着顾昭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问道“你确定,不后悔?”
顾昭坦然迎上他的视线,不躲不避“发自本心,绝不后悔。”
典凤年沉默许久,才点了点头“此事我会处理。事关重大,你们两个出去,不要再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
封酉和顾昭一起离开后,典凤年背负双手,站在窗口。
窗下,一只泛着半旧铃铛在风中轻轻摇晃。
他伸出手指,在铃铛上用力一弹,铃铛一下子荡了起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扑棱棱的羽翼声传来,一只硕大的五彩鹦鹉落在了窗台上。
“点点,点点。”
典凤年的脸色有点扭曲,却还是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碗,又拿出一包肉干,倒在了碗里。
五彩鹦鹉圆溜溜的小眼睛来回乱转,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怎么听都不像是一只鸟能有的语气。
鸟儿特有的发音在房间里响起“脸上很厌恶,身体却很诚实嘛。”
典凤年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咬牙切齿地说“别学她!”
五彩鹦鹉笃笃笃地啄了几块肉干,不急不慢地抬起了一只脚。
典凤年拿起折好的纸条,塞进了它脚踝上的金环里。
五彩鹦鹉举着那只脚,对他摆了摆。
素来沉稳的紫鹤大人,此刻脸上无比纠结。
五彩鹦鹉站在原地,咯嘣咯嘣把肉干啄碎吃下,艳丽的脑袋歪了歪“赞美飞天大将军!”
典凤年无奈跟着重复“赞美飞天大将军。”
“嘎嘎嘎,点点是个可爱的名字。”
典凤年面无表情“点点是个可爱的名字。”
“唔唔唔,点点喜欢阿筝。”
典凤年脸上的肌肉跳了跳,闭紧了嘴巴。
“哇哇哇,点点喜欢阿筝。”五彩鹦鹉扑动翅膀,在房间里兴奋地飞来飞去。
典凤年越是沉默抗拒,它越是兴奋,满屋子都是扑棱扑棱和古怪的大叫声。
守卫在外面敲门“大人,有事吗?”
“无事。”
典凤年让守卫退下,不得不板着脸重复鹦鹉的话“点点……喜欢……阿筝。”
“呀噫!”大鹦鹉得意地呼啸着冲出了窗外。
典凤年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低声嘟哝“这只死鸟……”
要不是事情紧急,他才不会叫这只坏透了的臭鹦鹉来传信。
典凤年跟鹦鹉斗智斗勇的时候,顾昭正在把红袖招抄出来的财物一一分列。
老规矩,参与抄没财物的小鹤们每人分到了数十到一百不等的银子,其余的财物按照顾昭的人际关系,往上分给几位高级官员。
齐泗把那对丹顶鹤坠饰推荐给了顾昭,顾昭只是欣赏了一会儿,就装了起来,放到了给典凤年的物品里。
“大人,这本来就是女孩子用的,你留着不好吗?”
这种精致的好玩意给典大人一个男子,那不是白浪费吗?
齐泗有点舍不得。
顾昭笑了笑,她早已经过了为了首饰衣裙而痴迷的时候。
齐泗眼珠转了转“大人,林雪容那边怎么处置?”
林雪容被齐泗他们几个吓了个半死,直接晕倒,然后被丢进了控鹤司地牢深处。
顾昭存心给她点苦头吃,根本不急着提审,只是让人把她关着,谁也不许跟她说话。
就像是当初顾昭被囚禁在冷宫一样,每天只有人通过门上的小窗口丢进来一点粗食。
顾昭停下笔“她现在如何了?”
齐泗嘿嘿笑“这才几天,她就已经撑不下去了。昨天晚上疯了一样,叫了一整夜,说得全都是些疯话,听都听不懂。”
顾昭轻声一笑“再让她冷静几天吧。不过,别让她死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问她。”
齐泗点了点头“好,属下这就去看看,别让下面的人把她给折腾死了。”
地牢里没有异常,看管林雪容的小牢子是齐泗专门安排的,最是听话。
齐泗给了他些酒肉和碎银,就匆忙离开了。
他真正要去的是别的地方。
……
春天到来的标志就是,夜晚的风中已经没有了凉意,吹到脸上温柔得像是情人的爱抚。
廊下挂着一排明灯,阶前的玉兰树吐出了新绿。
桌子摆在平坦的青金磨石地面上,顾昭和元弗各坐一侧,桌上摆满了各种小吃甜点。
“明日我们就出去玩吧。”顾昭也和元弗一样,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典大人给我放了长假,正好咱们可以出去踏青游玩。”
典凤年“考虑”了四五天后,终于把顾昭叫过去,告诉她将要对林维康动手,让她休个长假,正好出去躲躲。
“不管你怎么想,在很多人眼里,他始终是你的父亲。”
典凤年说到“父亲”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和眼神都有些不太一样,这让顾昭迅速接收到了他想要传递的信息。
顾昭立刻明白了,典凤年早就知道了她和林维康的真正关系。
难怪那天典凤年会问她,把林维康夫妻列为心怀不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