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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倾盆大雨
耿炳文说做就做。
西安城中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耿炳文已经将他能带走的数万精锐,放弃了西安城,一路向东南方向而去了。
耿炳文之所以能做到如此干脆利落,也是有原因的,最大的原因,是耿炳文放弃了很多外系军队,与关中本地的军队,毕竟陕西也是南军之中一个重要的兵源地,盛的时候,陕西都司也是有几十个卫所,数十万大军的。
而今,耿炳文部放弃了。
他不放弃也不行。
这些军队的根基在关中,他们的家小在关中,越是底层的百姓,越是不会因为什么皇帝,而放弃本乡本土,去南方其他地方。更不要说,而今看来,南京胜利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如果是异族南侵,自然有很多人跟随南军南下,但是这不是吗?
不客气的说,北军的军纪要比南军要好。
而且耿炳文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很多将领都已经动摇了。只是碍于耿炳文的威望与恩德。不敢反叛,但是耿炳文也知道,乱世之中什么恩德都是虚的。
他现在好聚好散,这些人还承一个人情。
如果硬逼着这些人跟着一起撤,且不说这么多人在敌军面前能不能撤掉。单单说着些人,如果心存了其他想法,那就是大问题。
所以,耿炳文只能带着自己信得过的精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西安城。
看似成功。但是其实,耿炳文每一次撤退,他的军队都是一场大瘦身。
原本有几十万大军,而今仅仅有数万之众了。
耿炳文自己更是强撑着一口气,为了鼓舞士气,不骑马。与士卒一并步行,告诉士卒,到了蓝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忽然之间,一滴雨水打到了耿炳文的脸上。耿炳文一愣,整个人都好像被定住了,他呆呆的看着天空,只见天上风卷云涌,似乎有一道黑线从南边而来。好像是万马奔腾。
一场大雨即将带来。
不,耿炳文觉得这并不是一场大雨。因为他很清楚,今年上半年,并不是说没有雨水,但是总体上来说雨水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干旱。今年麦子收得并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也不知道,耿炳文的幸运与不幸运。
很多人有一个感觉,好像一年之中雨水是恒定的。除却那种注定大旱或者大涝的年份,其他年份之中,如果长时间不下雨,那么一下雨就是大雨。似乎会将之前缺少的水分部给补充了。
而今,耿炳文遇见大概就是这样的。
耿炳文只觉得喉头涌动,一口逆血喷了出来,随即被无数雨水冲散了。
这年头,大多少号称官道的道路,比后世农村的土路好不了多少。一旦遇见雨水,就变成了烂泥地,一个人走都很困难了。更不要说有这么多的辎重需要运输。
那简直是一个噩梦。
这也是为什么遇见大雨,陈胜吴广在大泽乡就不能走了。
而今耿炳文用尽一切办法,在瞿能的合围之中,扣出了几天时间。而今却遇见了这场大雨。岂不是要了耿炳文的命,他之前所有作为都是无用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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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瞿能打马进入了西安城。
瞿能是在耿炳文离开西安城第二天下午,才算是发现西安城空了。西安城守城的将士才发现,自己被耿炳文给放弃了。这才派人去找瞿能了。
瞿能这才带人来接受。
对于拿下西安空城,瞿能感觉也很复杂。
一方面,不管怎么样?西安城被拿下,都是他瞿能的功劳。而且耿炳文走的
时候,也没有搞破坏,虽然说一些紧要的物资部带走了。但是,很多并不是太重要的物资,都留在了西安城中。
这给北军节省了很大的麻烦。
甚至西安城中的各级官僚都很完整。
只要派一个巡抚过来,整个西安城就能运作起来了。
这让瞿能省了很多事情。瞿能还是比较高兴的。
但是另外一方面,耿炳文又耍了瞿能一把。虽然说,耿炳文与瞿能的父辈一辈的。被这位老将耍了,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但是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特别是瞿能算算时间。
现在再去追击,估计已经追不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瞿能感到脸上一湿。片刻之后,一阵风卷着雨水打了下来,将瞿能浇了一个落汤鸡。
但是瞿能不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瞿能说道:「长兴侯,看来老天爷也看你们不顺眼。」
瞿能二话不说,下令征召所有骑兵,跟随他去追击。
虽然在大雨之中出击,会有很多问题。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伤寒。
一场大雨是很容易让人感冒的,更不要说着些骑兵是要在大雨之中狂奔,一冷一热,更容易生病。即便何夕努力加强了军医建设,从南京时期就建立了太医院。在戴神医与他的弟子们的努力下,军医也是有相当水平的。
但是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高水平的医生相对于绝对人数来说,还是少。不是一般的少。这种大规模军事行动,不管成功不成功,都会有大量士卒生病,很容易转变成为瘟疫。
很多时候,军中时疫。就是这样造成的。
但是,瞿能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这样做。
一日纵虎,数世之患。
耿炳文的能力仅仅算是将才,但是他在防御战上的能力太强悍了。再加上火器对防御方面的加成太厉害了。可以说,单论防御,就是傅友德也未必比耿炳文好。
瞿能在这上面吃够了苦头。他不想再吃一次了。看書菈
瞿能也很清楚,而今局面之下,南京在中原地区总退却,已经是必然了。但是必然并不代表,北京就一定能拿得下南京。一旦耿炳文在某些关键位置上死守,那能恶心死人。
毕竟,火器时代对防守的地形也可以放宽很多。而今耿炳文的撤退,要么以绝对实力,一点点消耗耿炳文的实力,要么就是后方变动,让耿炳文不得不撤退。
从来没有说轻松击破耿炳文的防御。
在瞿能看来,就算不铄耿炳文的数万精锐,单单说耿炳文自己,就足够他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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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耿炳文恍惚之间睁开了眼睛。
他听着外面声音。
在大雨之中,南军还在努力的前行。有大雨打在车身上,土地上,雨水之中,乃至于人身上不同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无数人的脚步上,人喊马嘶的。
很多车辆都陷入了泥泞之中国,无数人喊着号子,将车辆推了出来。
但是刚刚推出来的车子,很容易陷入下一个泥坑之中。如此往复。
这也是为什么,陆地上的运输,很多人一走就是一两年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陆地粮食运输耗损那么大的原因。
这种情况,还是一个小情况,虽然大部分这样的情况,运输人员都会躲雨,在原地停留一段时间,甚至一两月的时间。只是而今,他们根本没有时间。
耿炳文想要说什么,却张开口,说不上来话。
他的身体本来就是强撑着,这一次又气又急,整个人都昏迷过去了。此刻只觉得
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好像被放在通红的铁板之上,正在被烤着。
铁板烧。
只是,耿炳文清醒过来,一咬牙,强行克制身体上的种种不适,因为他知道,而今并不是他休息的时候。他是军的主心骨,他必须出面,让更多士卒看到他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