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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饮鸩止渴
丁显也不瞒他,而是伸出手,缓缓露出三个指头。
齐德眼睛一亮,说道:「三亿?」
如果是这个数字的话,齐德觉得还可以接受。
但是丁显淡然说道:「再加一个零。三十亿。」
此言一出,顿时将齐德给震住了,说道:「怎么可能?这么多,这是饮鸩止渴。」
丁显冷笑说道:「是又如何?」
这一句话,让齐德给震住了。
其实,印钞不在于印多少,而在于能不能用这一张纸来换了商品。这才是最重要的,不过这一张纸背后是什么。只要能换来物资,就是钱,而不管这一张纸,背后到底有多少背书,不能换了物资就不是钱。
这一点上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丁显是不想发行这么大的。但是几个方面的因素,让他不能不发行这么大。
第一,就是商业需要。
说实话,即便没有工业革命。大明这样体制的国家,内部商业交流,也是需要非常多的钱。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量。
也就是说,丁显要想让新钞代替北京旧钞,成为主流货币,即便必须有一定的数量。
数量不够,根本不可能代替北京旧钞成为南京地面的主流货币。
单单在很多地方强制兑换的新钞数量就很多。
很多赋税,南京朝廷强制必须要用新钞缴纳。没有十亿数量级,根本不行。甚至需要的更多。
这也是支撑南京宝钞保持坚挺最重要的一环。
第二,就是朝廷开支了。
南京朝廷建立工业体系,徐州铁厂,佛山铁厂。还有造船厂,等等一系列工业投资,前线战场的军费,抚恤等等。
何夕这边一年开支一个亿以上。
还仅仅是军费。
而南京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是北京的数倍。
自然是因为南京要做的事情,要比北京多很多。比如工业体系。
在开战之前,何夕就借助北京营造工程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是,何夕非常重视海外市场。也就是说,在开战之前,北方的工业体系已经进入了正循环之中。
这一套工业体系是赚钱的,而任何工业品一旦批量生产,一定是生产越多就越便宜。何夕所需的军需物资,有整个工业体系分摊成本。自然很便宜。而南京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南京生产的工业品有没有市场。能不能与北京的竞争。单单说一点,丁显压根没有这个概念,不仅仅他没有,很多人都没有。
如果说太平铁厂在洪武年间,还有很多产品对外销售。但是开战之后,大量军需让太平铁厂已经不对外销售了。而在建立徐州铁厂,从一开始没有想过对外销售产品。
与何夕主动向南洋推销军火,是完不同的方向。
如此一来庞大工业建设资金没有别人分摊,生产出来的东西,也必须用军费来采购。完完是一个负担。
整体上有多大的成本就不用说了。
第三,就不是难以对外人言说的事情。
丁显与某些人的分润了。
这个数字并不多,丁显固然喜欢钱,但是他更喜欢权力。他知道这一件事情,是他上任以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一旦出了问题,他将遇见的问题,就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那么简单了。
他仅仅从头里面捞了一两百万而已。
但是他更知道,这么大一笔钱,如果不给某些人一些甜头。是很难推行下去的。毕竟很多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给钱防着他们败事。
甚至可
以说,给勋贵们的钱,也未必不是这个意思。
当然了,丁显从来不会忘记,用公家的钱,办自己的事情。与这些大明最顶尖的权贵一起捞钱的经历,足够成为他们彼此信任的枢纽。
也就是说丁显散出去这么多钱之后。
也为自己拉来一大批的支持者,虽然是用钱喂饱的。但是一时间足以壮声势。
丁显的首辅之位也就坐稳了。
这些事情就不会对齐德说了。
齐德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首辅,这样下去,朝廷能支撑几年。」
齐德这一句话,问到丁显最担心的事上了。他多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继续下去,他能一边捞钱一边当首辅,大家愉快地将财给发了。
奈何,他是绝顶聪明人,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不可持续。而今的情况,南京朝廷的每年的开支最少有数亿元。而每年的收入最多八千万。超支数倍。
而南京地区货币容量是多少?发多少钞票才会贬值。
这些事情丁显都不知道。
而今就好像黑暗之中走在悬崖之上,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却知道面前绝对有一道悬崖。不知道那一步会一脚踩空。就陷入万丈深渊之中。
更可怕的是,根本不能不走。
丁显说道:「三年。」
丁显心中暗道:「能支撑三年,也算是我对得起朱允炆了。」
齐德沉默了好一阵子,忽然说道:「首辅大人,你说,我们要不要对北京发动一场决战。」
丁显一时间不知道齐德在说什么?说道:「决战?」
齐德说道:「我其实不懂北京在做什么。但是有一点却很清楚,那就是北京财力在我们之上,相持之下,能坚持三年,但是三年之后,我们难以为继,而北京却一定能坚持下来,何夕的点石成金的手段,天下人都是见识过的。」
说到这里,齐德忍不住长叹一声。
丁显听这话觉得不舒服。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何夕的名字,已经是金字招牌了。很多人无脑相信何夕,甚至有一些愚夫愚妇,都相传何夕是财神爷转世。
即便是敌人,他们也觉得北京在财政上决计能比南京之支持的时间长。
丁显在这方面不足以与何夕提鞋。
齐德看着丁显,说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看看能不能一战定之。」
丁显看着齐德,他看出了齐德眼中的决绝。
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暗道:「他是认真的。」
一时间,丁显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知道希望南京获胜的。但是他知道这样一战,胜算并不是太大。
很多南军都打出了恐北症了。
发起一场决战,难道真会胜利,不会是一场脆败吗?
丁显在内心深处是讨厌这样的赌博行为的。他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理智到冷酷,一切以自己个人利益最大化为准。
这一场一战能不能打赢?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打败了就不用说了。他的荣华富贵很有可能画上句号。但是南京灭了北京之后,他首辅位置也同样出问题。没有了战争危险。
这朱允炆就不需要一个为了搞钱不择手段的首辅了。
当然了,如果说真胜利,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毕竟他的一切都与你南京朝廷深度绑定,保存南京朝廷是对他最有利的事情。
奈何,这个胜算在他看来太低了。
丁显说道:「这一件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确定下来。」
齐德说道:「好,那我就是想办法
推动。」
齐德与丁显不一样。
如果说丁显一开始从利益最大化开始,就想要实现一个南北分立的大明。而齐德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一件事情。
在齐德内心之中,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分裂的大明存在。甚至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齐德的内心深处觉得,北京打下南京,或许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毕竟这几年下来,天下很多人厌战,什么正统不正统的不足以让他们在战场上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