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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南京见招拆招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从各地奔赴南京,将北京大军西出禀报南京。
只是不用他们禀报,朱允炆已经知道了。
锦衣卫只是内部混乱,很多事情理不顺。并没有完瘫痪。这种最简单的情报工作,还是能够做好的。
朱允炆听到消息之后,立即召集大臣商议。并专门派人请在前线的傅友德发表意见。
只是,阳谋之所以是阳谋,就是很多事情即便都能看明白,也没有办法破解。
虽然说,因为军事改革的原因,南军或许打不过北军,但是最上层将才,却不乏明白人。谁不知道,关中于关东,有高屋建瓴之势,关中不保,则山西难以为我所有。
山西一去,区区黄河,难当北方兵锋。
战略形态恶劣到了极点。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要想反攻了。能南北朝就不错了。
但是南北朝分立,不仅仅朱允炆决计不能接受。即便是这些大臣之中任何一位,都是难以接受的。
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谁也说出上来好办法。
要在西北用兵,就必须给西北调兵,但是西北凋敝,本地产出不多。陕西凋敝已久,不是一年两年,不客气的时候,北宋时候西北用兵,用陕西本地产出,从来不可能供应大军的。必须从外地调粮食。
而今也是如此。当初北伐尽收西北之民,安置于关中。不过二百万老弱。即便加上关中百姓,也不过几百万口。如何能支撑起大军征伐。
也就是在西北用兵。不仅仅要派兵,运辎重,甚至连运辎重的民夫也必须其他地方调用。而这些运辎重的民夫的口粮,也必须从外地运,如此一来,开支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估计动用数百万人,才能供应前线几十万人大战。而如此一来,不仅仅陕西民力部用在战争之上,连临近省份的民力也要透支。不要说征收赋税了。
不引起民变就好了。
但是不这样做?放弃陕西更不可能。
「陛下,」韩国公说道:「陕西不能有失,而今要做的就是往西北调兵遣将。以备不测。」
「陛下,」方孝孺说道:「何贼用心险恶,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西北,等将来再做计较,臣请陛下下令,调四川都司兵马北上,并令蜀中之粮不用运到京师,直接运入关中,并派遣户部大臣,调配西南民力支持关中。」看書菈
朱允炆呼吸有一些急促。他也知道,韩国公李祺与方孝孺的办法,其实都是见招拆招而已。
明知道,跟着何夕的节奏走,这其中必然有问题,但是奈何,不接招问题更大。
不接招的话,战线直接推到秦岭一线,对南京来说更加不可接受。
朱允炆说道:「准。」
韩国公李祺说道:「陛下,西北军事而今陕西都指挥使宋晟主持。宋晟老将,可以托大任,只是西北兵力单薄,分在西宁,甘肃,宁夏,陕西各地,又有一部跟随耿炳文进入山西,此刻如果北贼大兵入,恐不能敌,臣请令耿炳文出雁门攻大同,绝贼西路,则陕西可安。」
「韩国公,」齐德说道:「贼人这一次西进,酝酿大半年,开春之后,大张旗鼓,宣告天下,不符合用兵之道,其中必有诈。下官以为,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意在山西。就是诱长兴侯出兵。」
「韩国公此言,正是中贼人之计。」
韩国公说道:「那又如何?」
齐德一愣,不知道韩国公如此说。韩国公说道:「齐大人,到底是文人,并不知道,战场的胜负,总就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长兴侯在山西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不是为了击贼。而今
难道不是战机,而且即便长兴侯战败,也能拖延时间,山西是丢不了的。也能给陕西更多准备时间。」
「朝廷局面危急,不得不有所取舍。」
「请陛下明鉴。」
朱允炆有些烦躁,他来之前,也看过陕西军情,可以说开战以来,陕西都司多次调兵入山西。不敢说抽空了。但是关陇之地,的确是兵力空虚。整个西北之地,也就甘肃宁夏榆林等边塞兵力充足。
除此之外,兵力都很少。
即便边境线上,兵力充沛,但也是相对而言的。毕竟这一条延绵千里的边境线。摆上几十万人马都不嫌多。而今能有十几万就不错了。
很难抵挡对方的进攻。
朱允炆说道:「准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丁先生留下。」
其他人都走。只有丁显留了下来。
朱允炆说道:「丁显今日为什么不说话?」
丁显说道:「陛下,臣在想一件事情。」
朱允炆说道:「什么事情?」
丁显说道:「从北京到西北路途也遥远,问题难道少吗?在不解决山西之前,北京有什么自信在陕西长期作战,与我们耗下去?」
朱允炆一愣,他细细想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他从大臣那么直接得到的就是结论。想想也是,从四川到陕西,从河南到陕西,好歹有成熟的官道,这些官道好多都不是大明修,乃是汉唐开辟,一代代修缮的道路。
这道路放在后世,与寻常乡道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不错了。
而从北京进攻陕西,一路上很多地方根本就是无人区。如果按照南京这边后勤逻辑,北京估计也要征召百万之众,步步为营。保持后勤线,才能供应大军在前线作战。
就好像明成祖北伐一般,近百万民夫负责后勤,几十里就一个营地,才支持几万骑兵在草原深处征战。
消耗太大了。
朱允炆说道:「北贼何敢如此?」
丁显说道:「正是铁路。」
朱允炆说道:「铁路?」
作为皇帝,朱允炆的工作很满的。他虽然比不上朱元璋勤政,但也不差。但是天下之间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一个人要处理完,根本不可能,一定要有侧重。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也是大臣们糊弄皇帝常用的手法。
皇帝面对奏折海,很多时候,就是下面人要他看什么,就能看什么。
不要忘记方孝孺是什么出身。即便方孝孺不做什么手脚,但是方孝孺手下的人就不会做什么手脚了。
铁路好不好?
铁路的效果,在哪里摆着。明眼人都知道铁路的好处的。铁路甚至可以说是何夕新学与新政的招牌。很多人其实不理解新政有什么好处,内涵是什么。但是说起铁路,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方孝孺对铁路也是无言以对。
面对铁路,所有对新政的诋毁,都说不出来了。
但是说不出来,就没有办法对付了吗?那也太天真了。政治如果仅仅是分是非黑白,那就是清平世界了。
很多时候,只看立场,只看利益,而不是看是非对错。
于是,方孝孺默许之下,对铁路,甚至其他很多东西进行了封杀。
除非一定层次的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北边有这东西。甚至给朱允炆的奏疏之中,也避重就轻,含糊其辞,在文字上做手脚,将重要的变成不重要的。
京营铁路在南京奏疏之中,变成了修京营直道。
秦直道驰道是有区别的。驰道,就是类似铁路,不过是没有铁轨
,而是木头。而直道却不是。但是在这些人的笔锋下面,稍稍一含糊,就是这样了。
不得不承认,语言是一项艺术。
朱允炆对这一件事情,根本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看来,修缮道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