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除了入宫谢恩,还能说什么?毕竟那可是做一国王后,多大的恩宠?”
李庸听了也不禁沉默了,江夏郡王才是这其中最为难的那个人,一方面肯定不舍得女儿,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入宫谢恩,想想也真是讽刺,本来李庸和李道宗这边不熟的,可是他的老丈人李孝恭可是和他是堂兄弟,一来二往也都熟悉了,李庸沉默了片刻问道。
“那,玉佳妹子呢?”
李景恒声音低沉道。
“玉佳呀,她一直在笑着宽慰父亲,笑着宽慰母亲,笑着宽慰我,其实我听丫鬟说了,她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
“李庸,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有本事就好了,我从来没这么恨自己,恨自己这么无能,连在圣人面前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我心里不爽利,却又不敢在家里喝酒,怕惹的她担忧,只好跑出来喝,倒是扰了你们的兴致。”
李庸听的心里也很憋闷,一口气憋在胸口,想出却又出不来,他只能有些僵硬的抬起手来拍了拍李景恒的肩膀。
“我再入宫去劝劝圣人。”
李庸沉声说道,李景恒先是眼前一亮,随后苦笑着摇头道。
“圣意已决,改不了了!”
李景恒叹了口气向房间走去,背影萧索,只想一醉方休,李庸怔立良久,眼前又出现了那个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站在秋千旁甜甜的笑着,一对小酒窝在春日的阳光下是那么的可爱。
虽然只在拜访时候见过一面,但是却给李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小姑娘竟然要被送到吐蕃和亲?
那还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啊,却要阔别大唐,阔别父母兄长,万里迢迢前往举目无亲的吐蕃,她能适应的了高原反应吗?她能适应的了吐蕃的生活吗?她会思念长安吗?她会思念父母兄长吗?历史上的文成公主是怎样的?好像并没有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想着想着,李庸突然心中剧震,不对,李玉佳不可能是原本历史上的文成公主,时间对不上,他就像一只蝴蝶,已经改变了原本的历史,和亲比原本历史来的更早,所以,李玉佳不可能是原本的文成公主,想到这里,李庸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李玉佳之所以被和亲远嫁吐蕃,都是因为他李庸,李庸彻底僵住了,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李玉佳那甜甜的笑容和可爱的酒窝,如果李玉佳真的被远嫁到吐蕃和亲,那他会自责一辈子,如果李玉佳因为不适应高原而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话,他简直无法想下去,那他这一辈子都心难安,虽然李庸之前就一直不赞同和亲,但是却还没有现在感触这么深,现在知道和亲的人就是自己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因他而起,这就让他更受不了了,这场和亲,我反对,就是不行,大不了,我再带黑军去一趟,李庸重重的拍了一下栏杆,径直转身往楼下走去。
“侯爷?”
小牛他们很是惊讶,李庸进去了也没多久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也没见到李景恒、李崇义他们出来,随即他们就心中一凛,因为他们发现李庸的脸色很阴沉,前所未有的阴沉,他们跟着李庸这么久都没见过他的脸色这么阴沉过。
“侯爷,发生了什么事?”
小牛连忙问道,李庸声音低沉。
“和亲的事定下来了。”
众人听了不由微微一怔,他们自然知道李庸一直对和亲之事十分反感,其实他们也反对和亲,因为他们是纯粹的军人,还是新式军人,但是,如果圣人决意要和亲,那也只能接受,谁还能去改变圣人的想法不成?
“侯爷,圣意已决,那谁也没法更改了。”
小牛斟酌说道,李庸没有说什么,只是沉声道。
“走,入宫。”
小牛听了不由吓了一跳,圣人圣意已决,火药这还不放弃吗?火药对和亲这么反感?
“侯爷,您现在可一身酒气呢,现在入宫见驾不合礼仪啊。”
小牛提醒道,李庸径直上了自己的防弹马车。
“无碍,走。”
一行人直奔皇宫而来,一路上李庸心里也在思索,怎么才能说动李二改变决定呢?很难啊,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阻止这场和亲,他不忍心看着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远嫁高原,他更不想自己一辈子良心不安,果酒喝的有点猛,及至来到宫门前,李庸不但没有醒酒,反倒酒意翻涌,宫门处的侍卫闻着李庸身上的酒气都懵了,侯爷哎,您这一身酒气入宫合适吗?
“侯爷,您是不是先回去歇息歇息再入宫?”
侍卫好心提醒道,李庸勉强笑了笑。
“放心,我清醒着呢,我有急事要入宫觐见圣人。”
趁着李二还没有下明旨,赶紧入宫去劝,等李二下了明旨,那就真迟了,既然李庸都这么说了,侍卫们也不敢再多言,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李庸的脸色似乎不好看啊,李庸站在宫门前,眼睛眯了起来,迎面走来的那是谁?禄东赞,脸上还挂着得意的微笑。
“呦,这不是华亭侯吗,我说今天喜鹊怎么一直叫呢,原来是要遇到华亭侯啊。”
禄东赞拱手笑道,看到禄东赞,李庸心里的火气就不停的上涌,这老小子笑的倒是真得意,让你笑,李庸猛然上前,抬手就是一拳直奔禄东赞的面门而去“嘭~”禄东赞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拳,他整个人都懵了,说起来禄东赞也曾是名扬高原的勇士,虽然年纪渐长又养尊处优,但是也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他万万没想到李庸竟然会对他动手,而且还是在皇宫前动手,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不止禄东赞懵了,所有人都懵了,宫门处的侍卫们懵了,等候着的吐蕃勇士们懵了,就连小牛他们都懵了,所有人都没想到,李庸竟然直接动手打了吐蕃正使禄东赞,既然都已经动手了,打一拳也是打,多打两拳也是打,只打一拳未免太可惜了,所以李庸再次挥拳,脸上的血迹和疼痛终于让禄东赞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直达李庸为何发疯,但是他可不愿被无故殴打,禄东赞一边抬手阻挡,一边向后跃去,然而李庸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还是落在了他的胸口上“嘭~”吐蕃的勇士们也终于从懵逼中反应了过来,他们大论竟然被人殴打,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全都爆喝一声冲了上来,小牛他们顿时也冲了上来,虽然他们也很懵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重要,总之不能坐视老大被群攻,小牛他们顿时和吐蕃勇士们缠斗在了一起,而李庸则在暴揍禄东赞,一时间宫门前乱成了一团,自大唐立国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宫门前发生斗殴事件,侍卫们都吓蒙了,可以说性质极其恶劣,他们一边派人入宫禀报,一边赶紧出来阻拦。
“住手~住手~都住手~”
“侯爷,住手~”
“大论,快让你的人住手~”
“这可是在宫门前,你们都不想活了?”
这要是一般人敢在宫门前斗殴,侍卫们早特么射箭了,侍卫们赶紧上前拉住了李庸,明晃晃的刀枪对着吐蕃勇士还有小牛他们,他们也停了下来,不过双方已经打出火气来了,尤其吐蕃人,一个个双目喷火,恨不得冲上来将李庸大卸八块,侍卫们连声说道。
“侯爷,侯爷,您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在宫门前,圣人必会震怒的。”
在宫门前动武是大罪,动手打一国正使又是一项大罪,禄东赞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怒声道。
“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华亭侯?之前的一点小误会,我已经登门道歉了,华亭侯难道还耿耿于怀?我禄东赞好歹也是吐蕃正使,难道大唐就是这么对待一国使节的?”
“久闻吐蕃尚武,大论又是吐蕃有名的勇士,所以技痒切磋一下而已。”
李庸淡淡说道,但是侍卫们忐忑道。
“侯爷……”
李庸笑道。
“不用慌,我这就去见圣人。”
说罢,李庸径直走入了皇宫,在宫门前动武,殴打一国正使,而且还是吐蕃这样的强国,影响极为恶劣,李庸也不知道李二会不会惩罚他,罚就罚吧,李庸并不觉得后悔,打了禄东赞之后他心里痛快多了,他老早就想打这老小子了,只要心里痛快,那就足够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快活啊,甘露殿,黄言有些惊慌的走了进来。
“圣人。”
黄言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二抬头微微皱眉问道。
“怎么了?”
“刚刚侍卫前来禀报,华亭侯在宫门处和吐蕃正使禄东赞打了起来。”
黄言沉声道,心中不由很是担心,李二听了不由抚额,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李庸打禄东赞,禄东赞是使节,患了失心疯才会打李庸,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很后悔,对李庸的管束太松了,他平时和程咬金他们瞎闹就算了,若只是个吐蕃人,打了也就打了,可人家是使臣,代表的是吐蕃的颜面,你打了禄东赞就等于打了整个吐蕃的脸,一不小心就又会引发战争,他已经犯了一次错误,已经不想再打了,而且让别国的使节怎么看?影响极其恶劣,私下打也就罢了,竟然还在宫门处堂而皇之的打。
“传令侍卫,把李庸带来。”
李二喝道,李二话音刚落,一名小太监已经战战兢兢的进来禀报。
“启禀圣人,华亭侯求见!”
“宣他进来。”
李庸昂头挺胸的走进了大殿。
“臣李庸拜见圣人。”
“嘭~”李二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喝道。
“李庸,你好大的胆子,禄东赞乃是吐蕃正使,代表的是一国的颜面,是你说打就能打的吗?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了弥天大祸?某砍了你的脑袋都不委屈你,以前你殴打程咬金他们,你们瞎闹,某就该重重的处罚你,某怜你之才,对你网开一面,结果你还不知悔改,变得狂妄骄纵,某对你很失望。”
面对李二疾风暴雨一般的呵斥,若是别人早就吓得跪下请罪了,但是李庸却面色如常的静静听着。
“圣人,臣这一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
李庸淡淡的说道,李二听了哼道。
“好大的口气,那某倒是问问你,为何在宫门处殴打禄东赞?”
“臣听闻吐蕃尚武,禄东赞是吐蕃有名的勇士,臣一时技痒所以和他切磋了两下,圣人,臣可没给咱大唐丢人。”
李庸拱手道,李二听了差点没气乐了,一时技痒切磋了两下?你第一次见到禄东赞的时候怎么没切磋?禄东赞去你府上道歉的时候你怎么没切磋?非得在宫门处遇到的时候技痒了?李二没好气道。
“说人话。”
“其实臣老早就想揍他了,那老小子上蹿下跳的想要和亲,臣看了十分生厌,和他娘的球亲,圣人,臣坚决反对和亲!我大唐又不是打了败仗,何须和亲?”
李庸沉声道,李庸殴打禄东赞就是为了和亲?李二沉声道。
“和亲乃是国之大事,不是你说反对就反对的,某与朝中大臣们商讨决定了要和亲,某已经钦定了人选,江夏郡王府的郡主性格贤淑,姿容曼丽,正是和亲的人选,江夏郡王对此也十分支持,这对我大唐,对于吐蕃都是好事,从此两国通好,不再有战乱,百姓幸甚,社稷幸甚。”
李庸沉声问道。
“那圣人有没有想过郡主?她还只是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正值豆蔻年华,却要远赴万里之遥举目无亲的吐蕃,从此远离故土,远离父母兄长,孤苦飘摇在万里之外,她才十三岁啊,圣人可知道高原上环境有多恶劣吗?圣人可知道一般人无法适应高原气候,甚至可能呼吸不畅,一命呜呼?”
李二沉声道。
“举目无亲?某会赏赐她几千上万奴仆,某还会赐她最好的医者,她嫁去吐蕃就是吐蕃的王后,她若在吐蕃受了委屈,某可以为她做主,某,不会亏待她,她既然生于宗室,享受着宗室的荣华富贵,那这也是她的责任。”
李庸苦笑道。
“这些都代替不了亲人,这一定不是她最想要的,圣人,和亲真的有必要吗?臣恳请圣人放弃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