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之后,乔义哲没有急着回家,而是跑到周沐仁家附近的商场看了两场电影。
因为是工作日,下午场人很空,他出来的时候也不过六点钟。之后又随意逛了一个小时,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家。
一打开门,就看到周沐仁光脚站在客厅里。
说是光脚,也不确然。
他是脱了鞋的,可脚上还穿着袜子。
周沐仁一看到乔义哲,忧虑的表情瞬间转为惊喜,“你跑到哪里去了?”
乔义哲被问的有点发蒙,回话也漫不经心,“出去了一趟。”
周沐仁见他情绪低落,忙把语气又柔和了一个梯度,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急切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摆着饭,上下楼找你你都不在,还以为你走了。”
乔义哲随手拿了一双拖鞋甩给周沐仁,“我东西都在你家,能走到哪里去,快把鞋穿上,别着凉了。”
周沐仁心里想的是,真想走的话,你是不会在乎东西的,不过打死他,他也不会把话说出口。
无论如何,乔义哲并没有对他无动于衷,这一点到底还是让他有点感动。
转念一想,给他递鞋也只是他的自然反应,小乔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狠不下心。
“我本来想做饭的,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去找你,结果就耽误了时间,不然我们出去吃吧。”
乔义哲把中饭提进厨房,“不是有现成的饭菜吗,稍微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你觉得不够的话,就随便再炒一个简单的菜。”
周沐仁看着饭盒里的饭菜,一脸纠结,“我不太会炒菜。”
乔义哲面无表情地套上围裙,“每天牛排意大利面的我也吃腻了,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随便炒个鸡蛋算了。”
周沐仁站在料理台附近看乔义哲忙来忙去,心里有些酸涩。
乔义哲被他看的毛了手脚,忍不住就转头问了句,“你要是闲得慌,就把剩饭用微波炉热一下,把碗筷摆上桌。”
周沐仁这才也忙起来,等他热好饭菜,摆上碗筷,乔义哲也开了火,开始炒鸡蛋。
香味在厨房里蔓延开来,周沐仁鬼使神差地就走过去把人给抱住了。
他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这么抱他来着,乔义哲嘴上说不安全,实际上却是很享受的。不像现在,他虽然没有挣脱他的手,可他的微表情却在明白地显示拒绝。
周沐仁忐忑不安地抱了他一会,还是乔义哲说菜出锅了,他才放手。
乔义哲没指责他行为失当,这种无动于衷的态度更让人不安。
吃饭的时候,周沐仁一直用探寻的眼光看乔义哲,乔义哲注意到他的注视了,全程却没有回看他一眼,一直都低着头默默吃饭。
乔义哲吃了半碗就不吃了,周沐仁跟着站起身,又把他按回到椅子上,“你中午就没吃饭,晚饭不能再吃这么少,至少要把这一碗饭吃完。”
乔义哲被逼的上下不能,“我吃不下了,就算你捏着我的鼻子硬往我嘴里塞,我也吃不下,硬吃下去只会吐出来。”
周沐仁难得强硬,“你要是吐出来我就再喂你吃,你这种食量根本不行。”
乔义哲不是不想抗争,可他连说话都觉得麻烦,就顺从地拿起筷子,做样子又吃了几粒米。
周沐仁端着碗看了他一会,哀哀叹了一口气,“义哲,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乔义哲一声轻嗤,“我之前看过的那个,突然就不去了,再去找人家也有点不好意思。”
“我帮你找一位资深的心理医生,费用也不用你操心。”
乔义哲没有提出异议,平静地接受了周沐仁的施与。
他从前在经济上很独立,虽然住着他的房子,也会主动买家用,交水电费,积极地寻找两人之间的平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动接受他给他的一切。
他这样消极的生活态度,让周沐仁担忧到了骨子里,他太了解这是什么的预兆,当年他做傻事之前的那半年,也是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沐仁试着伸手搂抱乔义哲,他虽然没有拒绝,可身体僵硬的跟一具行尸走肉差不多。
失去灵魂的是乔义哲,陷入困局的却是周沐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很理解他为什么会如此消沉。
乔义哲第一次离开温卿赟之后,虽然花了很长的时间,可最后还是走出来了,这一次恐怕没有这么轻易,当年的他,以为自己失去的是一个不爱他的人,可现在的他,很清楚自己失去的是一个爱他的人。
说是人的劣根性也好,失去一个爱自己的人,要比失去一个自己爱的人承受更多的心理负担。
房间里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气氛,两个人都沉默不言。
乔义哲一动不动的时间太久,久到周沐仁还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躺在他怀里,为另一个人伤心这种事,真是该死的天理循环。
他当初带给乔义哲的一切,现在他百分之一百地还给他了,不得不佩服神明的幽默感。
“义哲,你想出去旅游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觉得很累想出去玩玩了,咱们一起去吧。”
乔义哲半晌没有说话,周沐仁还以为他默许了,结果他却说了句,“从自己待腻了地方,到别人呆腻了的地方,有什么意思?”
周沐仁被泼了冷水,只能强打精神,“出去之后心情也会变好的,我们去海边度假怎么样?”
乔义哲就事论事地回了句,“你工作那么忙,不用特别迁就我。”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意思,我不懂。”
“就是说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房东,朋友,还是男朋友?”
乔义哲有点无奈,“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沐仁翻身压住他,语气有点悲哀,“就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被你当成用来消遣的工具。”
乔义哲没力气推开周沐仁,只好把头转向一边,“消遣工具之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周沐仁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让他厌恶,可他控制不住地想低头吻一吻他的嘴唇,摸摸他的头发脸颊,控制不住地想爱抚他的身体。
可他也知道,他身体不拒绝,不代表他心里不排斥。
两人一上一下地僵持了半晌,正当周沐仁准备放弃的时候,乔义哲却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知道你想做一次,那我们就做一次试试。”
周沐仁的心被突如其来的狂喜填满,试探着吻上乔义哲的唇都有点颤抖。
冰冷,被动,没有温度也没有激情,这就是他给他的反应。
周沐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一边越发温柔地对待他们之间来之不易地这次亲近。
乔义哲顺从地任周沐仁把自己剥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等着他知难而退。
冗长的前戏也没能挑起乔义哲的*,周沐仁终于有点明白,“义哲,你又……”
乔义哲哼笑道,“是啊,我们又走回一个原点了。如果你想像我们最初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只顾你自己开心,也不是不能做下去。”
周沐仁从天堂跌到地狱,如同陷入泥潭一样无力挣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确走回原点了,只不过这一次,不会爱的人变成了乔义哲。
周沐仁最后还是帮乔义哲穿好衣服,躺到一边将人抱到怀里,“一定是心理上的原因,等你看过医生之后,情况就会有改善。”
乔义哲不置可否,“有改善或者没改善,根本没所谓,人又不是非要做*爱才能活。”
周沐仁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又笑起来,“你说的没错,如果你以后都不想做也没关系,我陪你禁欲就是了。”
乔义哲回话的有点不耐烦,“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种事没有什么陪不陪的,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想做,随时可以找别人。”
周沐仁被他满不在乎的口气弄得十分泄气,生了一会闷气,又有点伤心,“你真的不在乎我找别人?”
“我为什么要在乎?”
“带回家里也没关系?”
“这是你的家。”
“在这张床上也没关系?”
“这是你的床。
“也是你的床。”
乔义哲失声冷笑,“也是我的床吗?奇怪了,我怎么没看到床上有写我的名字。”
周沐仁声哀哀然,“这张床除了我,就只有你睡过,你想要你名字写在上面,我现在找一支笔写。”
“免了。这种小孩子气的事,过了六岁就不应该做了。床可以写名字,房子也可以写名字,可人没办法写名字,就算你在他身上写一万个名字,他想走你也拦不住。”
周沐仁咬了咬牙,“忘掉一个死去的人,有那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