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外,院落中。
头颅仍在不断哭号,引得先前原本已经躲藏入屋舍中的僧人怪异们小心翼翼从屋子中走出来,围在小院门前探头探脑,观察如今形势。
“嘶!这不是那谁,慧空吗?”
一僧人怪异指着远处正在地上嚎叫不休的头颅,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
“咦,真是,真是他!”
“让他平时老跟我们抢住持心肝吃,这下遭报应了!”
“活该!活该!”
众僧人望着头颅嬉笑不已,丑恶溢于言表。
这群怪异不愧‘恶’之名,分明先前还是一同作战的同伴,如今却在落井下石。
“哎,那持刀的恶鬼住持呢?”
忽有一怪异发问,引得众怪异立刻鸦雀无声。
“可能是......走了?”
身形矮小的怪异迟疑着回复,紧接着就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走个屁!没见堂屋门关着吗?那恶鬼指定在里边!”
他一旁身形较高达的怪异骂骂咧咧给了矮小怪异一巴掌。
“你tm的狗东西!敢打老子!”
那矮小怪异霎时间双目通红、满脸戾气,暴起攻向给了自己一巴掌的高大怪异。
高大怪异见矮小怪异攻来,立刻也是凶相毕露,大打出手。
二者互相往对方要害打去,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僧人怪异们本就围作一团,如今二者互相攻击,难免波及到其它怪异。
被波及到的怪异非但不闪躲,反而同样一副恶态加入到战局当中。
仅仅那么几下,便将二人对决化作了僧人怪异们毫无目的章法的乱斗。
一旁头颅悲鸣不止,僧人怪异们彼此间大打出手、黑气四散。
就在这时,堂屋木门发出吱呀声,被从内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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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戴面具、腰系袈裟的陆宇况搀扶着仍旧虚弱、浑身恶臭、身上不时有脓液滴落的李梦婷从堂屋中走出,丝毫不顾自己身上也被沾染
“你的状况确定没问题吗?”
陆宇况担忧地问着,李梦婷回以恬静微笑。
“安心啦,我之前躲地窖里边静养无非是不想被这些怪异烦,要是真怕这群家伙,我就躲到‘善’那边去了,不用担心我。”
陆宇况闻言点头,随后一松手,李梦婷径直往地上滑落。
“哎!”李梦婷没了依靠,一下子脱力,发出一声惊呼。
身旁刚打算抽刀实行计划的陆宇况眼疾手快,重新挽住李梦婷。
“没,没事!只是一下子没注意!”
李梦婷的脸因尴尬而涨红,慌忙摆手为自己开脱。
陆宇况摇头,将李梦婷小心扶到一旁台阶上坐下,这才重新抓起唐刀。
听着怪异嘶吼斗殴、头颅难听嚎叫,陆宇况心中一阵烦闷。
他对着李梦婷点点头,李梦婷会意地手中掐诀,解开了对头颅的视听二觉封锁。
“不要啊住持!求你别丢下我,他们都是一群畜生啊,我会被玩......嗯?怎么那么吵?”
封锁解开后,头颅惊喜地大叫“我又能看见了!声音也听见了!”
“那狗屁住持,等大爷我——住持,您在这呢?怎么靴子脏了,要不小的给您舔舔?”
头颅刚准备破口大骂,就见袈裟垂落眼前,污言秽语立刻消失不见,神情一下子由愤怒转为了谄媚。
陆宇况抓起头颅,话中带笑,“怎么称呼?”
“啊?”
头颅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
陆宇况伸出手用刀身轻轻拍打头颅光洁的头顶,“我说,怎么称呼你?”
“慧空!您叫小的慧空就可!”
头颅赶忙谄笑着回复,眼底里那抹怨毒却挥之不去。
“慧空啊,你现在,好像挺惨?”
陆宇况玩味地看着头颅眼底的怨毒。
“怎么会,小子我现在好着呢。”
慧空咬牙切齿地挤出不甘的话语。
陆宇况拎着头颅,将他的眼睛对向那群仍在斗殴,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口中的恶鬼住持已然出现的怪异们。
“我就长话短说,你之前说能帮我把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陆宇况将慧空的耳朵拎到自己嘴巴前,轻声道:“想不想把他们,变得和你一样惨?”
听到这话,慧空顿时眼中冒光。
“想!可太想了!您可得好好教训这群畜生,把他们变得比我还惨!”
陆宇况看着兴奋起来的慧空,暗自点头。
助手兼教具已经就位。
那么,接下来,惠阳寺小课堂就要开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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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在堂屋内时,李梦婷为他指出一条明路。
人之恶念有多种,从贪婪、妒忌到怨恨、暴怒。
但对于这些生前为人的残魂怪异而言,他们在这座幽墟内的恶念是存在阈值的。
假设每一个恶念的容纳程度都似一个水杯,不同水杯之间装着的水就是恶念。
那么当一个杯子中的恶念满到溢出来后,溢出的部分会跑到杯外,而跑到杯外的这部分于这座幽墟中,会直接被幽墟本身所吸收、泯灭。
这就意味着倘若能够把属于别的杯子中的恶念,转移至某一个杯中,那么就相当于变相消磨了恶念,从而使怪异的总体戾气降低。
当然,这么做会埋下不小隐患。
原本的恶魂可能会因此而在后续过程中因为恶念总量减少、却容纳量上升,从而能够承载更多恶念,变得更强大。
而幽墟在吸收这部分超额恶念后,也会对其内智慧生命体的易生存度降低。
可总的来说,后果都在于会影响长久未来——而这座幽墟最根本的目的都已经不复存在,又怎会需要什么长久未来呢?
因此李梦婷让陆宇况放心大胆去做。
陆宇况的方法非常简单。
就是将这些怪异杀到只剩下对自己的怨恨与恐惧,甚至连愤怒都升不起来。
那么陆宇况就必须得有一个“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来为自己提供如何才能够把这些凶狠残暴怪异彻底打服的情报。
必要的时候,还得为自己吸引仇恨,以免一下子令这群怪异同仇敌忾,升起反抗之心。
还有什么是比一个本身和那些怪异就有矛盾,如今更是已然被陆宇况打服的脑袋更合适的呢?
陆宇况提着慧空脑袋,慢慢向那群仍沉浸在相互殴打的怪异走去。
“住持,您把那帮孙子往死里打,在这里他们都会缓慢自我修复,但您不用管,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拆成碎块,他们就没有办法啦!”
只剩一个脑袋的慧空带着雀跃与嘲讽看向曾是同伴的怪异们。
陆宇况透过面具高声喊道:“小朋友们,惠阳寺课堂开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