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离霄正在看着地图,苏云亭在一旁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前世她也不是没有出嫁过,但都没有如今这种感觉。
在经历过前世那失败的出嫁经历后,如今的苏云亭对出嫁早已没有少女的悸动。
她更多的是考虑这场婚事背后会给她带来什么,是福是祸,以及离霄图她什么。
虽然离霄无数次的表示了自己的真心,但对于苏云亭来说,那都可以是他达到目的前的示好。
毕竟当年的秦川也是这样。
但她又隐隐感觉,离霄不是那样的人。
这两种想法互相拉扯着,让她十分纠结。
她到底还是害怕完全信任一个人。
再者,一想到马上要去见定北王夫妇,她就紧张到手心都是汗。
前世她和定北王夫妇第一次见面,是在战场上。
她身后是秦川的军马,对面是定北王的大军。
那一战相当惨烈。
定北王不亏是驻守北境数十年无人能撼动的大将,若不是她用了她娘给她留下的蛊虫,还真没办法弄死他。
定北王战死后,王妃自戕,离霄痛失双亲,炎蛊爆发,性情更是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也就是因为那一战,离霄将她的名字刻入心里,所以后来才会将她折磨的体无完肤。
“云亭?云亭?”离霄连喊了好几声,苏云亭才反应过来。
“什么?”
离霄看出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道:“你不必紧张,虽然我和爹娘相处的也不融洽,但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
温柔?
苏云亭面前浮现出定北王战死时候的样子。
他手握长枪撑住自己,到死都是站着的。
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但和温柔好像不沾边吧?
为了让她放松下来,离霄指着地图道:“你看,湘城在西南方向,我们中途还会经过几个小镇子和大城市,可以好好游玩一番。”
“可你父母……”
“不用担心,他们都是随性之人,定是走走停停,一路游玩,说不定我们到了他们都还没到呢。”
苏云亭知道这是离霄安慰她的话,她又一次有些动摇。
离霄的贴心真的和秦川很不一样,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有些害怕。
不过,既然离霄说了这是一场交易,至少目前,他们可以相安无事。
“我们都出来了,我爹娘怎么办?秦川会不会对他们动手?”
“放心吧,逐影现在顶着我的身份,一定会对苏家多有照拂,追风也留在苏府,防止他们私下偷袭。”
“追风你也没带着?那你自己怎么办?”
离霄笑了笑,掀起马车后的帘子道:“我们还有个小尾巴。”
苏云亭定睛一看,在他们的马车后,远远还跟着一辆马车。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张青阳的马车。
想不到他还是执迷不悟。
“罢了,他要跟就跟着吧。”苏云亭也不知道还要怎么说。
这种事,终是要让他自己领悟。
离霄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指着地图道:“我们先去前面的枫叶镇落脚,听说镇子上有一种特制的美酒,叫枫霜,非常好喝,咱们也去尝尝。”
“好。”苏云亭没什么意见。
从她重生到现在,她每天都是神经紧绷的状态,现在难得有机会出来玩一玩,散散心,也挺不错的。
想到这,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离霄搂着她,看她睡着了,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何尝不知她的心中仍然对他有戒备。
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敏感,如此防备。
枫叶镇距离京城不远,两人到达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离霄迫不及待的想品尝一下枫霜,拉着苏云亭直奔镇子上最大的酒楼。
枫叶镇到底只是个镇子,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却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镇子上种满了枫树,如今正是枫叶发红的时候,远远看去,镇子被火红的枫叶包围着,显得喜气洋洋的。
镇子上的房屋比京城要小许多,但看上去更加精致,特别是那家酒楼,已经算是镇上最豪华的建筑了。
它高大的匾额上写着“观枫楼”三个大字,显得威严气派,倒是让苏云亭感叹:“这小镇子居然有这么好看的酒楼,连我也开始好奇枫霜的味道了。”
“那就进去尝尝吧!”离霄拉着她的手大步走了进去。
屋内分为一楼大厅和二楼雅间,一楼大厅中央还有个圆形的舞台,上面正有个姑娘唱着曲子。
二楼的雅间是环形的,把中间舞台空了出来,方便雅间的客人们观赏表演。
苏云亭他们选了个雅间的位置,一转眼就能看见一楼的舞台。
赶了一天的路,二人都有些累,这时候要是来上一壶好酒,再吃点小菜,听着小曲儿,别提多惬意。
可偏偏就是有人要打破这份惬意。
二人正享受着呢,就听见一楼喧闹起来。
“哟,今天是水仙姑娘唱曲儿啊!”一个痞里痞气的男子擅自走上舞台,拉住水仙道,“整天唱曲儿多累啊,不如跟了小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水仙一张俏脸吓得惨白,挣扎着道:“刘公子,请你放尊重点!”
“你跟爷装什么清高?爷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也不打听打听,多少表子想爬上爷的床,爷都没搭理她们!”
观枫楼的老板赶紧出来拦住刘公子:“刘公子,误会了误会了,水仙只是个唱曲儿的,不是青楼女子,咱们酒楼可是正经酒楼啊!”
“滚!”刘公子不耐烦的将掌柜的打翻在地,“都出来卖了,卖唱和卖身有什么区别?今天小爷我就是要带走水仙,你要是敢拦着,当心我烧了你这酒楼!”
“哎哟,水仙怎么被这个大流氓看上了,这下可惨了!”
“谁说不是呢!哎,真是红颜薄命,水仙姑娘要是被他带走,只怕活不过今晚了。”
身边有两个人惋惜起来。
苏云亭问道:“这刘公子什么来头?”
那两人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你不知道,我们镇子上有个千户,姓刘,据说在京城有什么高官做靠山,整日就知道欺负镇上的百姓,已经有不少姑娘都被他祸害啦!”
“知府呢?不管吗?”
“知府忙着收钱呢!他每每闹出事来,家里就会给知府送银子,这么个钱袋子,知府才不会管呢!”
苏云亭怒从中来,正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刘公子,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我呸!什么刘公子,狗仗人势的东西,就会欺软怕硬!你要这么能耐,怎么不见你上阵杀敌报效朝廷?只会在这里欺男霸女,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