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太监在外面招呼苏云亭跟上。
“苏姑娘,很久没来宫里了吧?你瞧,如今宫里重新装潢过,是不是更气派了?”那公公突然一脸友善的笑着问。
苏云亭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她记得小时候她第一次进宫,就是皇后给她亲儿子秦岳举办生日宴的时候。
那一次,她爹塞了不少钱给皇后的母族柳家,也就是骠骑将军柳仲明。
皇后虽然破例允许她来参加宫宴,但只允许她一人来。
苏云亭还记得当时苏延卿在宫门外对她加油打气,让她多结交一些大家闺秀。
然而一转脸,她就被那些大家闺秀狠狠羞辱了一番。
虽然苏家是京城第一富商,家中的陈设装饰都非常奢华,然而当她进宫后才发现什么叫天外有天。
皇宫的奢华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十岁的她忍不住东张西望,一脸好奇。
就因为这,她被那些夫人小姐们嘲笑是土包子,什么“不就是家里有几个臭钱”,“暴发户”,“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之类的话一股脑都丢给了她。
所以这一次,即便那公公这样说,苏云亭始终目不斜视,只盯着地面。
“公公说笑了,宫里无论何时都是气派的。”
她答的也非常官方。
这公公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这么个民间的丫头在这种情况下进宫,举手投足之间大方得体,丝毫不露怯,倒是比不少世家小姐还要懂事。
“前面就是御书房了。”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但语气明显尊重了不少。
苏云亭点点头,轻声道谢,从容的走了进去。
御书房比她想象的还大,里面贴着墙壁全都是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苏云亭看着就头大。
皇帝都要看这么多书吗?那做皇帝到底有什么好的?
走过耳房,里屋正中央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侧方还有一张床,方便皇上批阅奏折累了的时候休息。
老皇帝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
这老皇帝看上去四十多岁,眼珠却像七十多岁的老人一样浑浊。他的身体也显得有些佝偻,虽然不严重,但明显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人身上。
虽然他看上去精神还不错,但就是给人一种病殃殃的感觉,导致他现在的好精神,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意思。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型香炉,里面冒出一股幽香。
苏云亭仔细闻了闻,这应该是上好的龙涎香,她家里也有,但味道跟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老皇帝身后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人。
那人穿着带有兜帽的黑色长袍,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看上去非常神秘。
苏云亭知道这人是谁。
老皇帝自小体弱多病,总想着让自己延年益寿,到处寻找长寿的法子,还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龟鹤堂,只为他自己效力,就连御医院也不许插手。
这个人就是龟鹤堂的首领。
但就像他的打扮一样,这个人的来历十分神秘,没有任何人知道。
人们只知道他十几年前突然出现,于是就有了龟鹤堂。
皇上称呼他为“幽桐先生”,对他十分尊敬。
可她没想到幽桐竟然能在老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陪伴身侧,这说明老皇帝对他的信任简直高得离谱。
说起来,前世她辅佐秦川称帝后,好像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这个人难道死在了战乱里?
算了,那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秦川狠狠地钉在耻辱柱上!
“民女苏云亭拜见皇上。”
苏云亭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大礼。
可皇上没有出声,就这么让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依旧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直到一炷香后,苏云亭已经浑身酸痛了,老皇帝才悠悠的放下手中的笔,坐在椅子上道:“起来吧。”
苏云亭知道,这是下马威。
看来皇上有意袒护秦川。
“你可知,朕为何宣你入宫?”
“为了八王爷秦川的事。”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八爷的名字!”一个太监瓮声瓮气的道,当庭就要掌她的嘴。
“无妨。”皇上制止了太监,“名字就是用来叫的。”
“朕听老八说起过你。他说你不惧世俗的眼光,性情直爽,和其他小姐们都不一样,是他心目中独一无二的王妃。”
苏云亭冷笑道:“他看上的可不是民女,而是民女家里的万贯家财!”
“放肆!八爷贵为皇子,那是何等的金尊玉贵?怎么会贪图你家那点钱?!”那太监又道。
“皇上,民女还以为今日要问民女话的是皇上您,没想到,原来是一个太监啊。”
“大胆!”那太监气的手抖,指着苏云亭话都说不利索了,“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常贵!”老皇帝呵斥道,“你去把老八带来。”
常贵只能狠狠地剜了苏云亭一眼,一甩拂尘离开了御书房。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老皇帝笑了起来,但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没一会儿,秦川走了进来。
“老八,这女子口口声声说你要谋财害命,对此,你可有什么解释?”
“父王,这都是误会!她被绑架那日,儿臣只碰巧经过了那里,并不是儿臣做的!”
“那你和那个叫白……什么的丫头又是怎么回事?”
“父王明鉴!那白新月是苏老爷收养的孩子,从小生活在苏家。儿臣去找云亭的时候见过她几次,没想到她竟然缠上了儿臣。儿臣不理她,她便想出如此狠毒的计策,想要逼儿臣就范!”
“儿臣是被她算计了呀!”
苏云亭在心里笑起来。
白新月啊白新月,你还真以为他爱的是你吗?
一出问题,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别人身上,如此自私自利又没有担当的男人,怎么会爱别人?
他爱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你看,这都是误会。”老皇帝道,“朕看得出来,老八对你一片真心,误会解开就好了。”
眼看老皇帝打定主意要搅混水,苏云亭也不打算再藏着掖着。
她拿出那枚玉佩道:“绝不是误会!这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