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清沐和苏小小看了眼微合的御书房门，跟着程公公到了旁边偏殿。
许久之后，昭阳帝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陛下。”
“父皇。”
“坐吧，不必多礼。”昭阳帝走到案桌后坐下，捏了捏眉心。
窝在苏小小袖中的白狐，在昭阳帝进来后，不停用小脑袋拱她，低低叫了一声，“呦呦……”
昭阳帝放下手，看向苏小小，“这叫声……是你那只小兽？”
苏小小抬手将白狐从袖中拽出，大方承认，“嗯。”
白狐被拽出，小爪子抱住苏小小的手，眼睛盯着昭阳帝不断叫唤。
昭阳帝看清了白狐的样子，眼中划过了然，“果然是白狐。”
“陛下好眼力，臣女也是刚才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狐。”苏小小佯装佩服地看着昭阳帝。
昭阳帝嘴角抽了抽，也不戳穿她，“朕找你们来，想必原因你们也知道了吧？”
轩辕清沐微微点头：“是有关云州盐矿之事？”
“不错。”昭阳帝靠在椅背上，眼中染上让人看不清的情愫，“尽管去查，凡是……凡是沾染了此事的人，该问罪便问罪吧。”
轩辕清沐点点头：“待下个月父皇寿辰过后，我和小小亲自去一趟云州。”
苏小小抚摸着白狐的毛发，安抚着它。
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为何白狐会突然变得暴躁。
她的目光，无意识落到昭阳帝面上。
下一秒，她瞳孔微微一缩。
细细看了看昭阳帝的面色，苏小小猛然想起山海经中，曾记载白狐乃仙狐，擅辨毒。
想到这，她猛然起身，“陛下，可否容臣女给您把个脉？”
昭阳帝看她微变的面色，也不问缘由，直接伸出手。
苏小小快步走到昭阳帝身旁，指尖落在他手腕上，细细探脉。
一直骚动不安低叫的白狐，也窜到苏小小肩上，懒洋洋地闭上眼。
片刻后，苏小小收回手，脸色凝重地开口，“陛下，您中毒了。”
她话音出口，昭阳帝神色陡然变得阴沉。
“严重吗？”
“不严重，但如果发现晚，神仙难救。”
昭阳帝眼底酝酿起杀意：“是何种毒？”
“一种能让人在睡梦中死亡的毒。”苏小小说着，取出一枚银针，“陛下，臣女需要您一滴血液研制解药。”
昭阳帝毫不犹豫点头，伸出手。
苏小小银针挑破他指尖，取了三滴血液。
“陛下也不必担心，臣女给您的避毒丸，能保您不会有危险。
明日，臣女便将解药给您送来。”
昭阳帝脸色稍微好看一点：“这件事，朕会让人细查。”
苏小小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陛下，您只需查最近的饮食变化。”
最近？
昭阳帝闻言，瞳孔微微震动。
他的饮食，一直由程公公经手。
要说唯一有变化的，便是母后每隔一天，便会让桂嬷嬷送一次补药来。
母后，难道真的是你？
昭阳帝眼底泛起难以置信以及悲痛。
苏小小话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坐回椅子上，“看”向医疗空间。
检测仪屏幕上，飞快出现一串数字。
昭阳帝血液异常，白细胞和中性粒细胞高，血氧浓度低。
苏小小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上数据。
她方才都没察觉到昭阳帝中毒。
白狐既然能发现昭阳帝身上隐藏的毒，那苏楠身上她发现不了的毒……
轩辕清沐微垂着眼帘，淡淡道：“若是查出来，真是太后，父皇打算怎么办？”
昭阳帝闻言，搁在膝上的手猛然攥紧。
片刻后，他闭上眼，苦涩而坚定地吐出一句话，“那边让她永远居行宫，一生青灯古佛相伴。”
谋害当朝天子，当诛。
但昭阳帝显然极为重视太后，明知自己亲生母亲对自己下毒，却依旧不忍要她性命。
苏小小和轩辕清沐对视一眼，眼中神色都极为复杂。
昭阳帝是个重情的帝王，这对他们来说，是双刃剑。
有利亦有弊。
好一会儿，轩辕清沐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父皇，那儿臣和小小先告退了。”
昭阳帝闭着眼，眉眼间倦意极浓，点了点头，“去吧。”
二人离开御书房，刚走到御花园处，便遇到一名小太监，似不小心撞到了轩辕清沐。
“大皇子，对不起，奴才不是故意的。”
小太监手中端着的药洒了一地，连忙跪下请罪。
轩辕清沐握紧了掌心中的东西，神情淡漠，“起来吧，下次注意点。”
短短的一个小插曲，并未被人放在心上。
回到寝殿，轩辕清沐才伸出手，打开方才小太监撞他时塞给他的纸条。
【今夜子时，钦天监一见。】
苏小小挑了挑眉：“欧阳修？”
轩辕清沐揭开桌上香炉的盖子，将纸条扔进香炉，神色淡淡，“恩。”
苏小小垂了垂眼：“太后给陛下下毒，你真打算按陛下说的做？”
太后那老妖婆敢派人刺杀她，她绝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她。
轩辕清沐看着纸条完全化成灰烬，盖上盖子，“太后年老，身子有点不适，这很正常。”
苏小小闻言，脸上扬起一抹笑，“雨夜地滑，太后不慎跌倒，全身瘫痪。”
轩辕清沐垂眸摆弄着矮桌上棋盘：“和我下一局。”
苏小小点头，拈起白棋。
殿内，只闻黑白两子落入棋盘的轻响。
一局刚了，云冥轻轻走了进来，“爷，郡主，夏国公府来人，请郡主回府一叙。”
苏小小看着棋盘上被吞得所剩无几的白棋，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不下了，每次都赢不了你。”
说罢，起身带着绿莺回国公府。
轩辕清沐盯着棋盘，久久不语。
片刻后，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非要这么刚烈吗？”
话落，他将手中黑子落下。
若是苏小小还在，定能看出，白棋看似被围得毫无生路，但实则她只要往后退一步棋，便能反吃黑棋。
这一条路，是黑棋故意留下的。
云冥看着棋盘，心微微一惊，“爷……”
轩辕清沐抬手，看向窗外，“以后，她也是你们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