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年短短的一句话,整个殿内一片哗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裴策却挑了挑眉,看了一眼靳年没作声,只当没听见继续吃着桌上的菜。
大周自建国以来,从未有过女子入朝为官,更何况还是无科考,皇帝直接钦点的丞相!
“皇上三思啊!我朝从未有过女子为官的先例!”
靳年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又是宫荀!
他就说,这个老头还是该回家带孙子了!
整个朝堂里,就属他最爱和他唱反调!
“宫太傅,是说我朝并无女子为官的先例?”
“那太傅可还记得,大周已亡!战事连绵,因此还未更改国号。太傅年事已高,想必是忘了!”
“既然如此,战事已毕,宫太傅心心念念的登基大典也提上日程吧!”
这本也是他今日宫宴的一个目的,前朝的腐败无能,让他无可用之人,势必需要一个推翻的过程。
他早已问过江怜的意思,并且无论是才学还是品德,江怜坐这个丞相之位当之无愧!
这些日子她的所作所为,在镜城中名声大涨,若是由她来打破这个女子不为官的陋习再好不过!
宫荀跪在地上,对着靳年连磕三个头。
“皇上三思啊!女子为官破了先例,势必会引起打大乱!”
“太傅觉得女子为何不可为官?又为何会引起大乱?”
江怜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柔柔弱弱,在这满是朝臣的大殿前,很容易让人忽视。
宫荀冷哼一声,斜眼看了一眼江怜又转头继续看着靳年。
“我朝女子深居闺阁,从未读过书,字都不识的几个,又怎可成为百官之首,领导众臣呢!”
靳年面色不虞,声音冷冷的。
“太傅是前朝帝师,才学出众,不若我与太傅就此比试比试?”
宫荀终于将眼神分给江怜,脸上满是高傲。
“江姑娘既是皇上贵客,老臣又怎好欺负江姑娘!”
江怜声音清淡,面上带着笑。
“那太傅权当给我上课罢!”
宫荀还要说什么,靳年轻咳一声。
“太傅才学出众,今日就当是指点指点后辈!”
宫荀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
“哎!大周陛下,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场面,不若这题就由我来出罢!”
靳年轻点头:“那就劳烦裴将军了!”
“今日我初到镜城,便遇上了初雪!我甚是喜欢,不若就以这初雪为题吧!”
靳年命人取来纸笔桌子,放于殿中央,江怜对着宫荀做了个请的手势,面色依旧淡淡的。
“还请太傅赐教!”
宫荀微微思考片刻,这才拿起笔。
“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那字是颇为大气的隶书,显得极为张扬,看得出来作者的笔力。
太监举着宫荀写好的诗词呈到靳年的面前,宫荀有些高傲的看向江怜。
靳年点点头,将那诗分发下去传阅,无一不赞叹,果然不愧是两朝太傅,文学素养极高!
“江姑娘若是现在放弃,老臣就当是江姑娘和老臣开了个玩笑!”
江怜接过笔,轻笑没说话。
“江姑娘还未下笔,太傅便已经断定她不行了?”
裴策手里拿着宫荀方才所作的诗,眼睛笑的有些微眯。
宫荀清了清嗓子:“老臣不过是不想江姑娘难堪罢了!”
“哦?那我倒是更期待江姑娘的答案了!”
江怜看了裴策一眼,又看了看靳年,而那人也正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
她一手拿起笔,一手挽住袖口沾了沾墨,光是看她写字的画面,都极为赏心悦目。
“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
一手簪花小楷写的极为秀气,与宫荀的隶书形成鲜明的对比,各有各的风格,但从字来看,丝毫分不出孰高孰低。
江怜的字还是靳年教的,靳年平时会写些毛笔字,她便跟在一旁一起写。
靳年的字要更大气一些,她写出来总是缺了些许神韵,靳年便握着她的手写簪花小楷,倒是极为适合她。
“太傅要不要看看?”
靳年看着呈上来的诗词,嘴角含笑,将那诗词由太监递了过去。
“这...”
宫荀接过后脸色大变,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裴策看着宫荀的脸色变来变去的样子,觉得好玩极了,都等不到别人把那诗词给他,就连忙凑上前去看。
宫荀脸色铁青,裴策还觉得不够,继续火上浇油。
“呀!太傅,我怎么觉得江姑娘的这诗比你要更大气许多啊!尤其还更衬今日之景啊!”
“大周陛下,我看这输赢应当很明显了吧!”
江怜的诗已经被传阅了下去,整个殿里议论纷纷。
宫太傅作为帝师,是整个大周才学最为出众的人,现在却输给了一个女子。
“太傅竟然输给一个女子!这简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姑娘这诗词,我等就是再读上几年书,也不一定能够有这等水平!”
江怜听着大家对她的评价,没有作声,只是淡淡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皇上,江姑娘之才是乃我大周之福!”
顾明煦手里拿着江怜的诗,眼中的赞赏无以言表,看着江怜的目光炙热。
他拿着江怜的那张簪花小楷向江怜走来,略显激动。
“江姑娘,明煦寒窗多年也还未见过如此有才的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收下明煦为徒!”
他看向江怜的眼神炙热,但却澄澈无比,满满是对知识的渴求。
“顾明煦!”
靳年轻咳两声,顾明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在殿前方才失了礼,连忙跪下。
“还请皇上赎罪,臣看了江姑娘的诗,深受震撼,这才在殿前失仪!”
“先下去吧!”
顾明煦看了江怜一眼,欲言又止,但还是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决定一会儿散会后一定要求江怜收他为徒!
“宫太傅,可还有异议?”
“臣...”
宫荀皱着一张脸,看了几眼江怜。
“臣心服口服!”
“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封江怜为...”
“皇上!臣在文学上确实不如江姑娘,但为人臣子,可并非只靠才学,为君分忧靠的是谋略!”
靳年有些不耐烦了,迟早让宫荀滚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