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舒服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似乎没什么情绪，又点满了嘲讽的感觉。
程嘉言骤然回神，意识到什么情况，一张白净的俊脸陡然涨红，赶紧爬起来，这一动，扯痛了被砸伤的尾椎骨，疼得没控制住表情，龇牙咧嘴。
杜妙雪早在看见程嘉言被摔的那一瞬间起身，此时忙跑过来，就在楼梯上从下往上看见程嘉言的表情，心头顿时划过一丝微妙，脚步都没那么急切了。
不过即使这样，她面上还是几人中最惊慌最关切的：“大哥，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程嘉言看见杜妙雪，忙忍住疼，维持住表情，摇头道：“没事。”
程笑笑、程父、邹萍等人也跑上来，程熙文已经有些害怕程言菱了，不敢再跟以往一样大喊大叫，老老实实意味在邹萍身边。
程笑笑同样也是目瞪口呆，本来她是想要大哥给自己出气，结果大哥都被揍了，哪怕跑上来了，她也不敢吭声。
程父反倒是生气了，吼道：“程言菱，你什么意思？在家里霸道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人？！”
程言菱懒散的抬抬眼皮：“所以你想怎么样？”
程家几人：“……”
绕是当后妈憋出好脾气的邹萍都忍不住扭曲了神色。
这人太嚣张了！
太气人了！
可是他们还真的不能把程言菱怎么样。
她连程嘉言一个大男人说摔就摔，他们其他人更不是对手了，再说打架这事多丢人啊，要传出去，没脸出门了。
程父等人不吭声了，但程嘉言不干，他印象里程言菱就是个胆小怯弱的，如今被摔了一下也没立马扭转他的记忆，反而因为程言菱的所作所为，让他恼怒不已，直接抬手想要将人拉住，强势呵斥道：“怎么样？当然是道歉！”
这一次他有所准备，一定不会被她打倒的。
他确实抓住了程言菱的胳膊。
然而很快，程言菱手腕翻转，随即一个用力，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时，眼睁睁看着程嘉言脚下一个踉跄，人陡然前倾，下一刻手腕被扭在后方。
“啊！”程嘉言痛呼一声，这回脸直接红到了脖子。
“嗤。”程言菱轻笑一声，抬脚一踹，将人踹了出去。
程嘉言被这股冲击力弄得猛的前进，直接将正前方的杜妙雪扑倒。
众人：“！！！”
“啊！”杜妙雪惊慌的喊了一声。
程嘉言也手忙脚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父邹萍等人赶紧将他们俩扶起来，杜妙雪脸红红的，又有些别扭。
程言菱抱臂冷眼看着，等他们都起身了，这才慢吞吞道：“还要来吗？”
程嘉言：“……”
程父：“…………”
其他人更是不自在得别过脸去。
妈的，打不过啊！
唯一一个看着能打的青壮年，在他手里一招没挺过，还闹个屁！
程言菱冷笑：“既然这样，都给我老实点，让我不高兴了，我让你们都不高兴，本来就没把我当亲人，就别在这行使亲人的权利，你们不配！”
说完，她转身进房间。
随即锁门声传来。
房间外的走廊上，程家人有一个算一个，脸色都十足的难看。
程笑笑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黑着脸的父兄，心头拔凉又着急：“难道就让她这样嚣张？！”
程嘉言脸色越发黑沉，没有吭声。
程父叹息一声，道：“算了算了，不然还要怎么样？用不了多久她就嫁出去了，没事的。”
程笑笑委屈的瘪嘴：“谁知道穆家会不会娶她？”
都这么久了，也没个人看上她。
她求助的看向杜妙雪，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妙妙姐一向聪明。
杜妙雪接收到目光，犹豫了片刻，等一家人下楼了，她才小声道：“爸妈，要是穆家那边不成，可以给妹妹介绍一个合适的人吗？咱们厂里那么多工人？”
程父眼睛一亮：“你说得对啊！穆家不要她，但其他人家总会要的，就是看在那嫁妆的份上，都会答应。”
“妙妙，你真聪明。”
杜妙雪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是笑笑求我，我忽然想到的，毕竟现在这样子，大家都过得不自在。”
“你没错，我也挺想将这孩子嫁出去的，奈何穆家看不上。”程父摇摇头，道：“我明天就去问问徐大姐。”
徐大姐是他们家属院有名的媒婆，撮合了好多对小夫妻，如今都过得还挺不错的，名声也好。
杜妙雪见此，也不在多话，差不多的时间也上楼了。
程笑笑听了半天，欢欢喜喜跟上去，挽着她的手笑得一脸得意：“妙妙姐，你真聪明，太厉害了，就是没早点想到，要不然也不用被她折腾这么久……”
次日
因惦记着将逆女嫁出去，程父决定中午去食堂吃饭。
因为徐大姐喜欢在厂里食堂吃，这里见到的小年轻最多。
只是当下班的铃声响起，程父才从办公室走出来，就见徐大姐一脸热情的迎接上来：“程主席！”
程父：“？”
他眉心一跳，难道是有人来提亲？可杜妙雪亲事已经心照不宣，程言菱那边也一直在和穆家人相亲，总不能给程笑笑提的吧？
就见徐大姐笑眯眯道：“程主席，有点事跟你说，咱们回办公室说？”
程父从善如流，又回到办公室，这边没别人，徐大姐直接说：“穆老爷子托我来跟您家大女儿提亲咯！”
听到这话，程父恍然大悟，说：“是妙妙和穆泽两孩子的亲事吧？具体怎么说？”
然而刚问完，就见徐大姐无语的看他。
弄得程父也不解。
徐大姐没好气道：“你的大女儿是谁你自己都不知道？老程，我也不是讨人嫌，只是杜妙雪到底没改姓，如今穆老爷子是给他家小老四穆舟提亲，求娶你家大女儿程言菱！”
她说完还撇了下嘴。
难怪那闺女回来后一直独来独往，从不见她和家里人亲近。
这父亲也是个老糊涂，闺女在外面走丢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好不容易历经苦难回来了，父亲把继女当亲生的，啥好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继女。
幸好有穆老爷子护着。
而程父满脸震惊，好半晌回过神，就见徐大姐不满的目光，老脸一红，慌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不是一直没听说那孩子相看成功了，都怪她不跟我说……”
“你问了没？”徐大姐翻了个白眼。
程父哑然，他没问。
甚至要不是儿子昨晚拦住了程言菱，他话都不想说，但那不是程言菱自己不孝顺，处处顶撞自己，还一副怕自己贪了她嫁妆似的，提前把东西要走？
徐大姐也懒得跟他说这些，只道：“行了，那我现在跟你说了，你有个什么想法？”
程父讷讷：“还能什么想法？当然是同意了。”
徐大姐满意的点头，还好这点不拖那孩子后退：“既然这样，那我的事就完了，穆老爷子说晚上去他那边吃个晚饭，顺便商讨结婚的细节。”
“行。”程父还能反对不成？
徐大姐功德圆满，摆手离开。
这次的婚事简单，她喜欢，两家都默认了，媒婆走个过场提个亲就行，尤其是程言菱生母没了，后妈看起来也不亲，都不用她应付多个人，直接来找老程了。
还赚了一笔不小的媒婆费，真划算！
倒是程父恍恍惚惚，跟着出去。
原定去食堂也不用去了，他直接回去，到家了，家里几人刚开始吃，看见程父，都看过来。
程父看了眼儿女们，心思复杂的叹息一声。
邹萍笑呵呵的出来：“怎么了？”
“没准是被媒婆拒绝了，她那么霸道，哪里会有人想娶回去？”程笑笑幸灾乐祸道。
“笑笑。”杜妙雪压低声提醒。
程笑笑撇嘴，继续夹菜。
程父幽幽道：“徐大姐来提亲了，说是给穆家小老四和菱菱那孩子，穆老爷子让我们今晚去吃个饭。”
“什么？”
“提亲？”
几人吃惊：“难道昨晚相看成了？”
“咣当！”筷子掉餐桌上的声音响起，邹萍瞪大了眼睛。
程笑笑不可置信：“真成了？”
杜妙雪也紧紧盯着程父。
程嘉言眉头拧起，并不关心。
程父点头，眼神还格外复杂：“而且看样子，穆老爷子那边挺急的，结婚估计也就在最近了。”
程笑笑看了眼杜妙雪：“妙妙姐，以后你俩是妯娌了，你太惨了。”
杜妙雪这回也笑不出来了，心乱如麻。
居然真的成了？！
还这么快就商议婚事。
还是穆老亲自着手。
而她和穆泽，到现在也没正式定亲。
杜妙雪心头涌入几分酸涩。
从前她从不觉得程言菱值得嫉妒，毕竟这人长得没自己好看，读书没自己多，也不够优秀，还不讨程父喜欢，就连一母同胞的程嘉言和程笑笑都不喜欢她。
可现在这个情况，杜妙雪真的委屈了，眼眶都红了。
程笑笑傻眼：“妙妙姐，你不会被吓哭了吧？”
杜妙雪忙摇头，掩饰道：“没……”程笑笑不信，一个劲儿追问，她才轻声道：“就是想到穆泽明明是老大，我……”
程笑笑恍然：“对哦，穆泽比穆舟大，你也比那个人大，凭什么他们先结婚？！”
杜妙雪咬唇，低着头，看着可怜兮兮的。
邹萍心疼了，她之前跟夏小娥都聊的差不多了，可那边就是没来提亲，她身为女方母亲，也不好意思太上赶着，没想到女儿会为此哭，赶紧扯了扯程父的袖子。
程父立马道：“妙妙，这个事你放心，今晚我就去跟穆老爷子提，可不能让他穆家吊着我家闺女！”
程嘉言也插嘴：“对，爸，穆泽那边一点不积极，怎么回事？！”
那么多人都护着她，杜妙雪终于仰起头露出一抹笑容。
便是这时，门外冲击来一个人，让她愣住，诧异又含着期待：“阿泽！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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